苏木槿再有耐性,也有些等不住了,刚想起身,却听见身后有人从外头跑了进来,毕恭毕敬道,“侯爷,晋王殿下来了。”
原本坐姿早已懒散的苏呈怀听到这话后,浑身打了个激灵,又看了苏木槿一眼,匆忙站起身来,“快,有请!”
一旁的裴彧亦如是。
话音刚落,谢珩就已迈进了院子,他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墨色长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步履轻缓,在鹅黄色灯烛的映照下,越发显得他俊朗清逸,宛如天人,几日不见,苏木槿倒觉得他似乎消瘦了一些。见来人也正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慌忙地低下了头去,随众人一道行了礼。
“看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他嘴角微扬,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知怎地有些百感交集。
这些日子,他公务繁忙,一直在为去青州做准备。好容易才得了空,连茶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便匆匆赶来只想亲眼看看她的伤势如何。才进门,却叫他见到了这一幕,更有那裴彧在场,叫他怎能不胡思乱想?
苏呈怀听他这么说,忙道,“殿下说笑了,今日此宴是小女灵兮特意设下的,为得是那日的莽撞,同裴世子赔个不是。”
苏木槿乖站在一旁,被他炙热的目光盯着脸颊滚烫,也顺势附和道,“回殿下,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妨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当下自己什么也不说,怕是这人又要暗地里恼火了。方才进来,看到裴彧那时的神情,尽管微妙,她却瞧得仔细。那分明就是怒不可遏,倒不如现在说清楚了,免得他日问起来,自己又要多费口舌,解释上好久,叫人头疼不已。
刚想撩衣坐下,谁知她又发话了,声音清冷道,“殿下今日来,可真是有口福了,臣女也是第一次,吃到妹妹亲手做的菜呢。”
谢珩稍稍一怔,这话听起来怎么总觉得有些不舒坦呢?先前才说叫他坐下来一起吃,可还没坐下呢,她却又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他细细品了品,倒更像是无意中打翻了一坛陈醋,正是那种酸溜溜的味道。
想到此处,他低眉浅笑,悄然坐下。
苏灵兮原本已经将酒壶端到了门口,却在见到谢珩身影的瞬间,慌忙又退了回去,吓得脸色发青。冯姨娘见此情形,忙将她拉到一旁的树荫下问道,“灵兮,你还愣着干什么!”
苏灵兮素来是最怕谢珩的,而投毒这样的事,她本就是第一次经手,胆子又小,早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猛摇头道,“娘亲,不行啊,我不敢!晋王殿下,他怎么就突然来了?”
冯姨娘听她这么说,又亲眼瞧了瞧,险些笑出声来,“天助我也!”
苏灵兮一脸茫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娘亲,您在说什么啊?”
“他来得可真是时候,”冯姨娘的眼眸中泛起了一丝狰狞,开口道,“灵兮乖,听好了,把这酒给殿下也斟上一杯,余下的事,娘亲会替你安排好的。你放心,是男人,都过不了这一关!”
“娘亲,我真的不行,我害怕,”苏灵兮吓得面如土灰,双腿发软,话里满是哭腔,“别说是晋王殿下了,他手下的邢谦一眼就能看出酒里的猫腻。谋害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灵兮,错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日赐婚圣旨一旦下来,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被夺走,你能甘心吗!”冯姨娘看着胆怯懦弱,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女儿,心里着实来气。瞧她那没骨气的没样子,分明只能够窝里横,眼下天赐良机,她却不知道好好把握。
苏灵兮听母亲这句话,头脑有些发胀,眼前浮现的满满都是谢珩和苏木槿洞房花烛夜的样子,她简直妒忌地要发疯,喃喃自语,哆哆嗦嗦道,“谁也不能抢走殿下,他是我苏灵兮的,是我一个人的。”
冯姨娘痛苦地闭了闭眼,狠下心来道,“快去啊!不然就别怪娘亲不认你这个女儿!”
苏灵兮恍恍惚惚,还在犹豫不决之间,背上却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力道,叫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偏厅的方向去了。
这样一句,也叫苏木槿有些尴尬,她立马会意原来是谢珩的心思。谁人不晓,十四皇子最爱养鹦鹉了,估摸这一只,就是谢珩从他的园中得来的。她淡淡一笑,“臣女谢过十四皇子,也谢过晋王殿下。”
第22章
裴彧听了,也同样附和道,“怎么?难道三小姐不是真心诚意的?”
苏灵兮的犹犹豫豫,让苏木槿觉得这酒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那杯中酒满,里头又有药力峻猛的合欢散,苏灵兮哪里敢喝,只能咬牙争取拖延些时间,等母亲的出现,前来救场。
裴彧说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苏灵兮听他这么说,捧着酒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脸色煞白,眼底有些慌乱,许久没有动静。
一旁领坐着的苏呈怀见此情形,神情有些不悦,“灵兮,既然裴世子都这么说了,你更应自罚三杯,方显诚意。”
可是迟迟也不见母亲,而苏呈怀见她这副模样,也有些不耐烦了,阴沉着脸道,“灵兮,可别让晋王殿下久等了。”
在父亲的催促下,苏灵兮险些连酒杯也拿不稳了,她清楚地知晓,今日若是喝下此酒,定然只能牺牲自己的清白之身,好歹能留条小命,苟且偷生。若是推辞了,被晋王殿下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恐怕连个全尸也不能有了。
谢珩同裴彧一齐抓住了酒杯,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两人僵持不下,苏呈怀在一旁也是看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