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幸福的小神棍 兮知 6533 字 8个月前

“敢跑出这个院子,就别回来了!”别看焦氏年岁大,都是当太婆的人了,可说话仍中气十足。

施立安施立平兄弟俩听到这寒气十足的声音,硬生生的卡住了脚,站在院子里,有点不知所措。跑还是不跑,这是个问题。

焦氏走到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兄弟俩,倒也没有开骂。“我今个把话放在这里,不老老实实的跟着下地干活,就别进这个家门,施家不缺男丁,偷懒耍滑的男丁,全当是这几年替山里的野兽养了口粮,省得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不要也罢!”

“大志媳妇也跟着下地收割稻谷。”说完,焦氏就回了屋。

施老头慢吞吞的起身,悠悠缓缓的往外面走,他起了身,屋里的其余小辈也跟着起身。

小吕氏往嫁进施家,凭着张会说话的嘴和一颗灵巧的心,就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她脸皮可没于氏的厚,这会儿忍受不住难堪,红了眼眶,想往屋里躲,但是不可以,她得下地干活,要不然,准得被奶奶骂个狗血淋头。

“二嫂啊,收割稻谷呢,你可得当心点,别割着手啊,这会农忙呢,便是割了手,也得干活的,苦得还是自己呢。”于氏凑了过去,假心假意的打着提醒,笑得乐不可支。爽!可真是爽啊!

小吕氏侧头看着抿嘴偷乐的于氏,目光有些阴暗。

于氏才不怕她呢,笑得越发明媚。“二嫂这么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的,这可是奶奶说的。不服气啊,不服气你跟奶奶说去。二嫂惯来会说话,依我看呐,说不准还真能哄住奶奶呢,你要不要去试试?哄住了奶奶,不仅是你,连立安兄弟俩也能跟着享福哟。”

“安平媳妇。”走在前面的吕氏忽得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眼。“我看小妹成天在外面东游西荡也不个事儿,要不这样吧,我去跟娘说声,让小妹跟着王叔读书,跟不上没关系,还有小小呢,自家姐妹理应拉一把。”

这话把小吕氏噎了个正着,她瞪圆了眼睛望着大伯娘。送施小妹去读书?她又不傻,有这闲钱还不如给自己多买几件衣服。

“带着立安兄弟俩老老实实的收割稻谷,左右也就十来天。”吕氏点了儿媳一句。“往后日子还长着,你现在就管不住这兄弟俩,难不成,以后就能管住他们?便是有出息,管不住,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她这儿媳啊,有点魔障了。

小吕氏猛得一惊,抬头看着婆婆的背影,心里忽得阵阵发寒。仔细想想,看似她拿住了立安兄弟俩,实则却是反过来的,尤其是近段,这兄弟俩越发的得寸进尺,稍有点不顺心,就拿着不读书来堵她的心,天天要吃要喝,这才多久,花出去的钱就是平时的一倍多,长久下去,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呢,婆婆说得对,关于这兄弟俩,她确实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都往地里去,家里一下就显了空荡。

“小小,咱们去练字。”这会太阳大,只是捡稻穗,时间不紧张,可以缓缓,施善聪就心痒痒的想练字。他在镇里见过别人写字,东街街头有个老头,是个穷秀才,靠着给人写书信过日子,他见过秀才的笔墨,写得可真好,他喜欢极了,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写出那么漂亮的字来。

施小小撅了下嘴,蔫蔫地。“小叔,你先去,我没睡够,我想再睡会儿。”

“喔,那你去睡觉吧,一会我出门时喊你。”

“好啊。”施小小露出个灿烂的笑。

施善聪回屋里练字,施小小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觉,她在琢磨着一件事,刚刚她看到娘亲脸上的神态,有点不太对劲,旁人怕是看不出其中的细微变化,可她不一样,她能看出来,母亲定是在寻思着什么,也不知她能不能帮上忙,晚上问问的。

又睡了近半个时辰,精神抖擞的施小小,高高兴兴的跑出了屋子,乐颠乐颠的往吕氏身边凑,帮着拌鸡食捡鸡蛋。

离申时还有一会儿,吕氏和刘氏妯娌俩,提着凉茶送地里去,施小小和施善聪便也跟去了。焦氏也在,不知她在想什么,竟然也往地里去。

吕氏望着大片大片黄澄澄的稻谷,默默的念起了佛来,那娘仨可千万别给她出岔子。要是早知道儿媳管不住这俩孩子,她就伸手帮着管管了。

“都歇会儿,过来喝凉茶了。”焦氏扬着嗓子说话,目光扫过前面的田地,见一个个都弯着腰在干活,脸上总算露了丝丝笑。

不仅有凉茶,一人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粗粮馒头,夏日里昼长夜短,现在是农忙时节,天光模糊了才回家吃饭的,时间委实有点长,便有了这粗粮馒头,一般人家是没有的,咬着牙硬扛着,忍忍也就过去了。

施丰年拿着草帽当扇子用,一下一下的扇着风,他挨着媳妇走,想让媳妇也凉快凉快。

“擦把汗,你闺女就在田埂上,一会准会靠过来。”喻氏拿着巾汗给丈夫,自己也擦了把汗。很少往地里忙活的她,这才几天功夫,脸上就有点脱皮,红红的。

“爹娘,快过来,凉茶可好喝了。”施小小招着手,恨不得飞扑进母亲的怀里。

大伙儿喝凉茶吃馒头的时候,焦氏就慢吞吞的往田地里走,看看有没有偷懒耍滑的,虽是大伙儿一起忙抢收,可田地却是分到了各个小家的,按着人多人少分的,动作快的就能多休息,动作慢的磨洋功的,焦氏是绝对不允许的!

焦氏在田地里走时,坐在田埂里休息的施家人,就有点提心吊胆,生怕惹着了这位老祖宗。

尤其正触着霉头的小吕氏,头皮发麻,一颗提到了嗓子音,俩儿子磨洋功,说都说不听,她也没办法,只得咬着牙埋头苦干,想着过了这阵,再来好好收拾这俩孩子,确实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都还不错,就按这个速度来,今年上半年也算是没白忙活。”焦氏到底年纪大了,从家里走到田里,又在田里转了圈,这么大的太阳,晒得她头晕眼花,有点儿打踉跄。

小吕氏眼尖,见着了,很快反应过来,麻利的凑了过去,扶住奶奶的手臂,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奶奶,你慢点儿。”待扶进了田埂里,她又飞快的舀了碗凉茶递过去,还拿起草帽当蒲扇,坐在旁边给打着扇子。

“马屁精。”于氏在旁边看着,酸里酸气的嘀咕了句。其实她也想献殷勤,提升下在奶奶心里的印象,可她委实没那力气,坐着了就不想动,这点还是很佩服二嫂的,竟然还能忙前忙后的伺候奶奶,啧。

除了收割稻谷还有就是脱谷粒翻晒谷子,这脱谷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得有巧劲儿,跟收割稻谷比起来,却还是要轻松些,女人们轮着来,还有在家里的吕氏刘氏潘氏也会帮忙。

歇了会儿,喝完凉茶吃完馒头,就得继续下田忙抢收。焦氏领着三儿媳往回走。

一整天下来,能累得人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晚饭过后算是最最舒服的时候,夏日里的夜空很漂亮,有月亮还有满天星斗,亮晶晶的,就算不点油灯,也能看清周边。

夜风凉爽轻轻吹拂,靠躺在藤椅里,别提有多享福了。

施小小把藤椅让了出来,让爹爹和娘亲躺着。施丰年心疼媳妇,没舍得和媳妇挤,觉得坐在椅子上也挺好,还能给她们娘俩打打扇子驱蚊虫。

“我掐指一算,明儿有雨哩。”说起来,施小小这个老怪物,活了近千年,本事还是很不少的,就算不能修炼,没法长生不老,却不妨碍她有别的本事,比如夜观天象,嗯,她也是懂些皮毛的。

没办法哟,上辈子时间真的是太多太多啦,闲着没事就看书打发时间呗。

施丰年乐呵呵的笑,没当回事儿,逗着小闺女。“我都没见你掐指。”

“那我掐个给爹看看的。”施小小咳了两声,装得有模有样,伸出胖乎乎的小短手。“我算了呀,看仔细啦。”

喻氏就躺在旁边的藤椅里,静静的看着这父女俩,觉得真是……傻透了。

“明儿下午有雨,嗯,我再算算具体时辰。”施小小时不时的皱下眉头,煞有其事的样子。“嗳,算出来了,就在未时左右,会下雨,雨势还不小哩,得下一个多时辰。爹,咱们明儿记得在未时前把谷子收进屋里。”

施丰年愣了下,讷讷的问。“真有雨呀?”别说夏日里确实会时有阵雨,有经验的老人,一般都会看出点蛛丝马迹来,提前做好准备。“要不,我去同爷爷说声。”爷爷经验丰富的很。

“你还真信啊。”喻氏哭笑不得,要是丈夫因着小闺女一句话就跑去问爷爷,不得被二房笑死。

“娘,我算出来的,肯定是对的哩,明儿未时肯定有雨。”施小小就知道他们不会相信,有点气馁,但她不会放弃的!

要是谷子真的被淋湿了,那损失就严重了,下半年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

喻氏被闺女这大言不惭的口吻震惊了,这孩子到底随了谁,也忒会吹牛。“就你能,一个小豆丁儿,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那不一样,谁能跟我似的……”捡个钱袋子里头都能是金元宝,这话施小小不敢说,只在心里嘀咕了两下。“一般般的小孩哪能跟我比呢。”

“别臭美了,也就你傻爹愿意信你。”

施小小笑嘻嘻的凑到了母亲身边,腆着脸笑。“我香着呢,不信,娘你闻闻,我才不臭美,我是香美香美的,娘我知道,你别不好意思,你也是相信我的,我看你表情就知道。”得意的不行不行。

“咱家小小不臭,香着呢。”施丰年乐呵呵的笑,心里到底还是因着小闺女的话落了点痕迹,万一真下雨怎么办?要不要提前做个准备。“媳妇,不管下不下雨,咱们提前做个准备总是没错的,你说呢,便是没下雨,回头再把谷子拿出来晒晒,也费不了什么事儿。”

施小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爹,果然是我爹,越来越聪明了。”

“你还真信她啊,满嘴的胡说八道。”喻氏真是,乐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见父女俩都看着她,顿了下,又添了句。“这样吧,明儿上午咱们看看,下不下雨的,多少也能看出点苗头来,回头再跟爷爷说声,提个醒儿。”

施丰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条缝。“我看行。”

“肯定下雨,我说了准没错儿。”施小小双手负在后背,迈着小短腿,在娘亲身边走来走去。“娘,我说的,肯定下雨,你闺女厉害着呢。”

“你厉害,你最厉害,谁都没你臭美脸皮厚。”喻氏见不得她这样儿,没个形象,伸手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别净学这些,姑娘家家的,不像样。”施小小挣扎着,拿着话反驳。“我还是个小豆丁呢,娘你自己说的。”做了个鬼脸,飞快的跑开了。

喻氏见小小往婆婆那边跑去,倒也没管她,只是有点苦恼的跟丈夫说道。“小小这又是在哪学来的?”

“不知道。”施丰年想了想,又笑着说。“她也就是觉得好玩。”

“明儿上午要是没什么异样,你也别往爷爷跟前去,小小这丫头,就是个玩心重,随口说的,你别总依着她,得有个分寸才行。”喻氏提醒着丈夫。

施丰年憨憨的笑着。“听媳妇的,都听你的。”

夫妻才说完话呢,就听见自家小闺女的声音,响亮亮脆生生的。

“我掐指一算,明儿未时左右有雨呢!信我准没错儿!”

“……”这死丫头,这大言不惭的劲儿,到底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