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砚急忙跟上,若是侯爷与夫人发生了争执,他瞧着侯爷这脸色必定还是心有不,没看见人在佛前待了半夜还没平复的心绪吗?
小长随夹紧尾巴,胆战心惊地跟在主子身后。却不想卫侯爷长腿迈步,又奔着得意院的方向去了。
“爷,您这是去……”捧砚心下诧异,忍不住开口相问。
“夫人昨日睡得仓促,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他摆手示意捧砚无需跟着自己,“赶在夫人起身之前,我去备好昨日答应她的红枣梗米粥。”
这真是……捧砚无奈地住了脚,他方才在那里操什么闲心?人家分明是甘之如饴。
小火慢焙的红枣粥在红泥火炉之上咕嘟咕嘟地冒小泡,卫枢守在炉子前,一边看火一边出神。
早早起身的简祯一出屋子,便闻到从小火糖粥里飘散出的红枣香。她一下停住了脚步,有些踌躇地走向小厨房的方向。
昨天从未央宫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犹然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见到她当时魂不守舍的模样,卫枢似乎提了一句要炖红枣粥给她?
小厨房里一阵香甜的气息,初初进门便看见卫枢缓缓打着扇子发呆。
简祯纤细的手指握住了门框,在脚下那条并不高的门槛前顿住。膳房里烟火气缭绕,是她往日最喜欢的暖意融融,如今却不敢靠近。
竹制的小杌子被一下子带倒,原来是卫枢余光瞧见妻子站在门外犹豫,不由得起身站起,目光一下子集在她的身上。
眼见得简祯低头避退,转身欲走,他急忙把人拦住:“阿祯,昨日你没用什么饭,晨间起来喝一碗粥吧,省得头晕。”
妻子脖颈微垂,强作平静道:“这些不过是小事,侯爷心有大业,不必在这些事情上多费心思。”
“这是你所愿?”他一双眸子闪烁着难以掩饰地心痛。
“是的,昨日我的来历,想必已经交代的很清楚。妾自知身份尴尬,理应与您保持距离。”简祯的身上再次显出公事公办地疏离,冷静地好似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卫枢藏在袖下的手指无声地攥紧,良久,他才听见自己咬牙吐出一个字:“好。”
他不舍得违逆妻子的意志,如果她不愿意,他会留给妻子舒服的距离。但这不代表自己会就此放弃,真的与她形如陌路起来。
我会好好照顾你,哪怕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周边都是你无法接受的事物。我愿意去了解你,花费漫长的余生,给予你最长情的陪伴与照顾。
“用一碗糖粥再走吧。”他恳求道,“这是昨日我答应的,当时并不晓得你有此意,此后不会了。”
“行人岭上那一箭刺入骨缝之后,你便落下了体寒的毛病,再不吃饭,不仅头晕,对身子也不好。”
卫枢看着妻子有些动摇地背影,再接再厉道:“无关情爱,只是想与阿祯做一对并肩的同袍。今日的红枣梗米粥,就当作是对同袍身体的关心。”
如果撇去此前,两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平心而论,卫枢切切实实是一个极好的同伴,甚至是亲人。
他们两个人也并非稚嫩的少年,所有的情感里怎么可能只是盲目冲动的爱恋,更准确地说,如果不涉及所谓男女之情,她很感谢自己身边能有一个这般靠谱的合作伙伴。
人家明明白白说的很是敞亮,简祯没有不给同伴面子的道理。她转身举起掌心与卫枢击节而盟:“侯爷顶天立地,我相信您说话算数。”
娇小玲珑的青衫女子并不想多做纠缠,提裙进了膳房,拿木勺盛出两碗炉火之上的糖粥,放在托盘之上。
出屋之前,她抬眸对卫枢一笑:“侯爷早起不易,一起用一碗粥吧。”
我知道自己身若飘萍,遇见你这般肯以家人相待的友人实属不易。就这般回归初心吧,你我相敬如宾,好好养着家一众小团子长大。
卫枢从她手里接过托盘,与她并肩回到得意院的花厅:“当心烫着,我来拿吧。”
一场风波总算是恢复平静,只不过无论是简祯的骤然冷静,还是卫枢的迂回坚持,暂且都藏在他们波澜不惊的外表之前,不得为外人窥见。
至少,当二人前后脚进入花厅时,等在其的一众小萝卜头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宁姐儿最藏不住事,一张脸上写满了迷惑。明明是祖母发现爹爹心情不好,要他们来哄爹爹娘亲开心,如今看来他们来形影不离,感情要好的很嘛。
简祯也是骤然吓了一跳,她着实没有想到,一进门便得到了小团子们齐刷刷地注目礼。
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侍立在旁的忍冬,这个小丫头这才硬着头皮上前,低声对她解释:“是老太太发现侯爷昨日在佛堂待了一宿。担心您与侯爷闹出了什么不,这才要小主子们来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