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下人禀告的卫枢丢下公匆匆而来,一进门便看到简祯坐在绣墩之上,努力吸了吸鼻子,试图控制住发红的眼圈。
听到卫枢进门的响动,她抬眸去望对方关切的眼,泪珠再次收不住了。
偏偏她还不愿被丈夫看到,欲盖弥彰地背过身子,偷偷抹去泪痕。
卫枢没忙着劝她停止,反倒掏出一方帕子,给她拭泪。
简祯难得任性一次,也不想去管别人如何看她,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掉得越发凶。
卫枢半揽着她的肩,静静陪着情绪失控的她,一句一句耐心地哄着怀的妻子。
无声哭了半晌,浸湿了半条帕子,她抬起一双红得好似兔子一般的眼睛,朝他道谢:“劳侯爷费心了。”
不对。
卫枢敏锐地觉察到她的态度有些不对,上午她登车出门时,虽有些羞愤,但整个人待他还是亲昵。如今这一句话出来,却是既客气又疏离。
二人的距离,好似一下子被她拉远了许多。
卫枢按下心底的慌张,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可是在未央宫发生了什么不?”
对方摇了摇头:“娘娘是个很好的人。”
她有些抗拒地推了推对方的手臂,生怕自己贪恋其上的暖意,却被卫枢一下子握住指尖:“手指冷的似冰,肩膀又疼了?”
阴湿寒冷的天气里,简桢的肩伤总是疼。用了许多驱寒的药物总不见好,韩大夫也只能叹气,道这是治不好的病根。
他也难得强势一回,把妻子紧紧地裹在斗篷里,看她乖乖巧巧的缩成毛绒绒的一团:“进宫太过折腾,此后若再有宣召,可不许再拦着我推掉。”
“侯爷怎么明知故犯这大不敬的罪名呢?”简桢被他这罕见的语气逗笑。
卫枢瞧见她情绪恢复了不少,终于放下心来:“午膳耽搁了,想必你也饿了,我去小厨房,炖一盅红枣粳米粥给你暖暖身子?”
他起身欲去,却被简祯从狐裘之间探出的一截手腕拉住了衣袖。
回身去看,却见妻子闭了闭眼,像是鼓足勇气一般,抖着嗓子开口道:“侯爷可相信鬼神志怪之说?”
“你好好的人在这里,既不是鬼怪,也不是妖精。”他伸出手指替妻子理顺发丝,“莫要胡思乱想,稍等一等,用罢饭就不心慌了。”
“不,不是……”简祯徒然放下手。
她至今也没搞明白,为何会被置换了人生。
“侯爷从前问过我,为何自林姨娘之事后性情大变。”纤细葱白的手指揪紧手的帕子,她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如果,不是性情的原因,是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呢?”
卫枢瞳孔微缩,乍然听闻如此匪夷所思之事,饶是他镇定,也不免有些离。
简祯瞧见他难以置信地反应,直觉一阵酸楚。
索性自暴自弃一般,毫无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她有些累了,像是最开始那般,同卫枢相敬如宾,互不干扰一般相处着,算是她这个意外来客最好的选择了。
最起码,她相信卫枢的人品,不会如嘉元帝一般无耻。
绣凳被缓缓推开,她起身离去,下意识地与卫枢拉开距离。
“阿祯,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