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枢倒也不戳破她,一脸宠溺地看着妻子。
简祯接过笼屉, 投桃报李地给丈夫夹了一颗。
卫枢本想摆手拒绝, 却被她难得强硬地抵住唇,只好张口咽下。
简祯心满意足,埋头吃光一屉小雀儿点心, 二人并肩到淑宁堂去了。
一屉蒸饺本就个数不多,三个女儿一人分了两只下肚。
宁姐儿果然意犹未尽地朝她撒娇, 老母亲不做声, 悄悄拉一拉卫枢的衣袖, 要他开口解释。
“食不过三, 你们年纪虽小,却也要学会节制。”卫枢面不改色地哄女儿,直把小姑娘说得一愣一愣的。
宁姐儿顿时忘了自己的本意, 转而挺直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努力向爹爹表示自己是大孩子了, 早已懂得节制。
简祯本是借着卫枢的衣袖掩盖自己心虚, 这下差点没被笑倒, 把卫枢的袖口揪得差点发皱。
卫侯爷没办法,只得抬起一只手臂, 虚虚护住她的腰身,省的她磕碰到。
两个年纪小的妹妹或许不觉得,坐在小锦凳上的卫宛毫不怀疑自己此刻就是一只电灯泡, 阻碍父母秀恩爱的电灯泡!
她不可思议地皱起小鼻子,这还是前世,她那对老死不相往来,十年没说过一句话的父母吗?
若是只有嫡母一人判若两人,她或还可以安慰自己,是这恶毒嫡母心思深沉,故意伪装,可素来淡出她的童年的父亲也变得这般难以置信,她真的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其实自打三月十六日的那场相国寺之行后,她因不知如何判断,一直有意忽视这个问题。
可不论是嫡母积年累月,不似作伪的无微不至,还是父亲身上判若两人,人设崩塌的烟火气,都让她疑惑,却又暗沉醉。
也许,是时候去查清,这一切都是为何……
……
天色渐渐黑了,昨日的积雪落在宫城里璀璨的琉璃瓦上,给金碧辉煌的恢宏宫殿添上了不少暮气沉沉。
除夕宫宴如同往年一般如期而至,只是与遥遥相隔的平宁侯府不同,一个是其乐融融,一个,总多了些疏离客气的形式感。
穆皇后是素来的不管事,端坐在含元殿的凤座之上,不悲不喜地扮演着自己的木头人。
直到远处钟楼里,缓缓荡开象征午夜的钟声,在座的各家女眷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穆皇后想来也只是走走流程,眼见得时辰已至,毫不拖延地宣布散场。
萧妃娘娘恭谨地对穆皇后行礼,随着人流出了含元殿,观察一圈之后,见众人纷纷去太液池旁看烟火,她放了心。
一人站在寒风裹紧了斗篷,静静地等待儿子到来。
她出身平凡,母家衰落,自己也不争气,被嘉元帝变相打入冷宫,冷落多年。可以说唯一的念想,就在她的儿子----贺之年身上。
当年穆皇后不理后宫事务,诸宫娘娘斗得惨烈,反倒是她这个既没有宠爱,也没有家世的小妃嫔生下了陛下长子。
可笑的是,诸位娘娘眼见得贺之年立住,这才急了,嘉元帝后宫争斗的焦点,由怎样打掉别人的孩子争宠,一下子变为如何生下自己的孩子买股。
不过这些明里暗里的争斗似乎与萧妃无关,她素来是一个面捏的性子,一年之大半年都在称病不出,心里眼里,不过是盼着太子殿下好。
哪怕两人一个在月华宫,一个在东宫,她出不得后宫,太子也鲜少来看她……
算算日子,他们母子俩,也有一年没见了。故而今日收到儿子的字条,约她在除夕宫宴散场之后上见,萧妃又惊又喜,独自一人在含元殿之后等到星移人散。
后半夜里,太子一身酒气,匆匆而来。
他被幽禁大半年后,终于又重新出现在了百官眼前,自是要好好交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