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

洛明蓁没反应过来,萧则又道:“能两个人玩的。”

“两个人玩的?”洛明蓁这回才听明白,她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着说了一句:“骰子?”

萧则侧了侧身子,眼睫往旁边撩过:“去让人拿骰子来。”

洛明蓁尴尬地点了点头,眉眼不住地抖动,起身去吩咐外头侍候的宫人拿骰子。她心里却在犯嘀咕,好好地,拿什么骰子,难不成他还要和她玩这个?

她立马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费这番功夫把她给架过来,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让她陪他玩骰子吧?

这绝对不可能。

可等萧则将骰子摆到她面前,挑眉示意她开始的时候,她惊得嘴都快合不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竟然真的是叫她来玩的。可他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偏偏让她来?

她没有想明白,对面的萧则却将手指在桌面上轻扣着,不耐地道:“再磨蹭,朕就治你的罪。”

洛明蓁赶紧双手抱住骰盅,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那妾身就献丑了。”她抿了抿唇,“陛下,咱们比大还是比小啊?”

萧则随意地道:“大。”

洛明蓁“哦”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骰盅,她摸不准萧则以前有没有玩过,可他是皇帝,她自然不能赢了他,扫他的面子。随便摇了摇,便揭开了盖子。

五点朝上。

她恨不得狠狠打自己的手一巴掌,怎么随便一甩,还能甩这么大。她缓缓抬起眼,看着对面的萧则,都不敢将手里的骰盅交给他。

这么看来,他输的可能很大,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她啊?

她心里又惊又怕,还是抖着手将骰盅递给了他。萧则倒是没什么表情,看样子也是第一次玩,有些生疏地拿在手里摇了摇。

骰盅落地的时候,轻微的声响吓得洛明蓁都打了个摆子。她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摆,在心里默念:六点,六点,一定比她大。

萧则将骰盅揭开,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去,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四点。

完了,她这回真完了。

洛明蓁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余光不住打量着对面的萧则,因着有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可她觉得他一定生气了,觉得没了面子,指不定在想着怎么收拾她。

她正要主动磕头认错,怀里甩过来一枚玉扳指。

她缓缓眨了眨眼,不住地抬头低头,目光在玉扳指和萧则之间流转。

“陛下,您这是?”

萧则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地道:“愿赌服输。”

洛明蓁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把他的玉扳指拿起来:“陛下,妾身刚刚只是运气好,侥幸赢了,所以这玉扳指您还是拿回去吧。”

敢在暴君的身上拔毛,是不要命了。

萧则抬了抬下巴:“怎么,你觉得朕输不起?”

洛明蓁赶忙摇了摇头:“妾身不敢。”

萧则将骰盅往她面前一推:“不敢,就继续。”

洛明蓁没办法,只得心惊胆战地将那枚玉扳指收下,又握着骰盅陪他玩。

可今日像撞了邪一样,不管她投多少,萧则总是会恰到好处地比她大一点或者少一点,然后输给她。

眼瞅着她怀里的珠宝首饰越来越多,若是平日里,她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可今儿是越赢,心里越瘆得慌。这可是暴君的东西啊,她怎么全赢了?

她连故意输都输不了,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反正都赢了这么多,她干脆放开了胆子玩。萧则没跟她说什么,只是与她一来一往地投骰子。输了也没见他生气,反而是扔东西给她的时候,出手毫不犹豫,而且越来越贵重。

洛明蓁看着身旁小山堆一样的金银首饰,抬手擦了擦汗,犹豫地道:“陛下,要不今日咱们就到这儿吧?您看您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了。”

她又瞟了一眼窗外,天都黑了,也不知道玩了几个时辰,再赢下去,她都怕把他屋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萧则捏着骰子,微微点了点头。

洛明蓁如释重负,转身把旁边的首饰给打包了一下,虽说是从老虎头上拔的毛,可这么多贵重的首饰,任谁瞧了心里也高兴。她伸手摸了摸,眼里窃喜的光亮了起来。

一旁的萧则眼睫微动,捕捉到她面上的欣喜后,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么点东西,就高兴成这样。

洛明蓁将首饰收好,准备寻个理由回承恩殿去,可脚还没有抬起来,躺在软垫上的萧则便慵懒地开口:“赢了朕就想走?”

洛明蓁僵硬地扭过脖子,隐约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唇瓣微张,面前的人便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银白面具下的双眼幽幽地看着她。

她往后一退,撑在地板上的手收紧,头顶的人忽地弯下腰,双手往她腰上一握,轻易就将她给抱了起来。

洛明蓁轻呼了一声,伸手握住他的袖袍,睁大了眼与他对视。淡淡的龙涎香将她拢住,耳边只剩下打鼓的声音,心也跳得厉害,耳根烫了起来。

萧则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撩开珠帘,不紧不慢地往龙榻走过去。

洛明蓁脸上烫得厉害,根本不敢看他,将身子往他怀里缩着,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袍。

虽说上一回他们已经同过房,可那时候她中了药,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记得。现在不一样,她可是清醒着的。

她羞得脚趾蜷缩,眼尾更是红得快要滴血一般。说到底,她是他封的美人,按民间来说,也是嫁给他了,还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可她又不喜欢他,而且过两日她就要跟着十三走了。她不想临走之前,还要跟他做那种事。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她急得脑门都冒汗了。

可更多的却是紧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紧张。

她正胡思乱想着,头顶传来一声嗤笑:“朕看你不是属猫,是属乌龟的。”

不仅胆子小,还又懒又馋,遇事就缩头。

洛明蓁睁开眼,不服气地抿着唇,却又不敢犟嘴,连忙把头埋得更深。

萧则轻笑了一声,将她放在了榻上,背过身,将腰带解开,一件一件地脱着衣服。

洛明蓁缩在榻上,绣鞋早就掉了。本来这时候应该她给他脱衣服,可他却自己脱起来了。待他脱下里衣时,她脸上瞬间涌出一股热流,烫得她赶紧闭上眼睛,抬手挡住了脸。

她往里面侧过身子,缩在丝衾里不去看他。

不一会儿,身旁的床板往下压了压,熟悉的味道拢过来。她还缩着身子,双手遮着脸,乌发散落在一旁,露出通红的耳垂。

萧则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勾唇嘲讽地笑了起来。

胆小如鼠。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洛明蓁咽了咽喉头,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身子刚刚放松了一些,一只温凉的手贴着她的手臂往内,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易便将她的腰带解开。

她睫毛抖得厉害,湿热的气息扑在耳侧,男人的压迫感传来。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扯,本就松散的衣衫便往旁边滑落,露出白皙的肩头。

凉意覆来,她更加羞耻地缩紧身子,肩头却被人轻轻咬了一口,湿润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潋滟的眸光快要被搅碎了。

细细的吻落下,酥-麻的感觉一直从头发延伸到脊背。握在她腰上的手却收紧了些,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

可他却没有再做别的动作,只是将手臂从她的脖颈下穿过,将她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洛明蓁完全不敢乱动,身上烫得她脑子都晕晕乎乎的。一只手轻轻压住她的头,将她按到了他的胸膛上,随即又放回她的腰间。

萧则阖着眼,声音带了几分喑哑:“朕今日累了,别吵。”

他伸手将她背后堆着的丝衾拉起来,盖过了她的脑袋。

洛明蓁这下更是连声儿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地缩在他怀里。两只手拢在胸前,腰也被他紧紧地握着。可他没霸王硬上弓,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男人抱着睡觉,她实在是没习惯,好半晌都睡不着。她不知道萧则是不是醒着的,偷偷抬起头看着他,他睡着的时候还是戴着面具。借着朦胧的月色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还有透着红色的唇。

脖颈修长,线条流畅,锁骨更是明显。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这面具下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说他丑,可他生得这么高大,露出的地方,哪儿哪儿都好看,难不成偏生那张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