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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看着罂,目中亦露出讶异之色。片刻,她莞尔,问小臣。“小臣原来有事么?”

小臣忙道:“这是睢国来的册罂,贞人毂命安顿入庙宫。”

女子颔首:“如此。”她看看罂,道,“这可不好办,贞人作册已无空室。”

小臣苦笑:“正是为此烦恼。”

女子道:“新室营造在即,小臣何不暂往大巫那边安顿?我记得巫女之所还有空余。”

小臣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是哩!”说罢,他又向女子一揖,“若非宗女提点,我几乎忘了!”

女子淡笑,道:“些许小事,小臣何必多礼。这边事毕,我先告辞。”

小臣唯唯连声。

女子再看了看罂,转身飘然而去。

“如方才宗女所言。册罂新来,然屋舍有限,还请先往大巫那边居住。”小臣对从人道。

从人点头:“也只好如此。”

双方交代些琐碎,小臣领他们往室外走去。

“方才那位宗女,是王族之人?”路上,罂按捺不住好奇,小声地向从人打听。

“那是兕侯的女儿,叫兕骊。”从人答道。

“兕侯?”罂不解。

从人看看她:“说你也不明白。她可不是一般人,将来你就知晓了。”

庙宫

巫女们的住所不大,比贞人那边要显得简陋一些。小臣让人收拾了一下,把一间放杂物的小厢房腾出来,将罂安顿进去。

“所幸还有空室。”小臣看看收拾干净的厢房,苦笑地对罂说,“否则你要跟巫女住一处,贞人毂又该说我巫卜不分。”

罂看到自己可以独处一室,心中亦是庆幸,向小臣一礼:“多谢小臣。”

小臣又吩咐仆人搬来些简单的案榻茵褥等物,安排妥当之后,与从人各自行礼离去。

松明在壁上“噼啪”地燃着,小室里只剩下罂一人。她看着周遭陌生的四壁,已经累得没有心情去思索许多。她揉揉发僵的肩膀,阖上房门,走到刚收拾好的榻前,将外衣一脱就躺了下去。

待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满耳都是“笃笃”的敲门声。

“……册罂,册罂!贞人毂叫你去庙宫!”一个声音在门外喊道。

罂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一个激灵,在榻上翻身起来。

门缝外面透着白日的光亮,罂身上穿的还是昨夜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她连忙答应一声,从角落的包袱里翻出没穿过的衣服,七手八脚地换上,再把头发整理整理,赶紧开门。

太阳光淡淡地从屋檐上方洒下,门外,小臣站在那里,一脸着急。

“快跟我去庙宫,那边等着哩!”他不等罂行礼,催促道。

罂答应着,随他离开小室。

太阳已经出来,昨日黄昏走过的宫室道路,如今看起来并不十分曲折。小臣引着罂,沿小道穿过一间间的屋舍和回廊。路上,罂看到了许多人,皆面敷白粉,神色肃穆,似乎都是庙宫里供职的人。

小臣带着罂来到庙宫中一处宽敞的殿堂之中,才进门,罂暗暗吃了一惊。

只见这里面摆着好几排的案几,二三十人坐在案前,都在专心致志地抄写文牍。

“是册罂么?”一名中年人踱着方步走过来。

小臣见到那人,连忙行礼,道:“册宰,这就是册罂。”

原来是庙宫作册的头。罂看看那人,亦行礼。

册宰颔首,对罂道:“庙宫要抄眷文牍,正缺人手。”说罢,他指指不远处一张案几,道,“贞人毂已将你入册,今日起,你就在此抄眷。”

罂答应一声,朝那案几走过去。

她才坐下,一名小臣抱着一摞简牍放在她案前,罂看去,叠得足有两尺高。再看向邻近的案席,一名作册正在抄眷,旁边已经叠了厚厚一堆新牍。

似乎发觉到有人在看,那作册抬起头来。

目光相遇,罂愣了愣。只见他眉目俊秀,肤色白净,竟是个美貌的青年。

也许看到罂是个女子,青年脸上也露出讶色,却随即收了起来。他一本正经地对罂点点头,继续低头抄写简牍。

“这些简书,明日册宰就要查验,作册须加紧才是。”拿简牍来的小臣对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