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到县城里弄点钱票,她提早了三个多小时干完了今天的活儿,还特意找刘主任借了自行车,不然光从南口村走到县城,天都快黑了,啥事儿也办不成。
她在巷子里蹲了会儿,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带着一副眼镜,书卷气很浓,他搓手呵气,神色焦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目光从那些挑着担子的小贩身上掠过,流露出了几分失望。
不是来买东西,就是来卖东西的。
张晓珠来了精神,走过去拍了下他肩膀,“同志,你卖啥?”
年轻男人被吓地差点跳起来,转身看到是个小姑娘,拍着胸,松了口气,“不好意思,我是头次来这种地方,有点紧张。我是来卖东西的,你要不要这些。”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小票,眼巴巴望着张晓珠,哪怕她长得黑黑瘦瘦,身上的棉袄打了好几个补丁,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张晓珠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翻看。
她挑了下眉毛,吃惊地看了一眼年轻男人。
“我,我在糖厂夜大当教师,都是厂里发的,你有啥需要的吗?”他紧张极了,说话有些哆嗦,“孩子刚出生,差钱,这些暂时用不上。”
除了糖票,最难得的应该就是工业券了,能够凭券购买很多东西,比如毛巾、毛线、铝盆、搪瓷杯之类的工业品,除非家里头有关系,不然农村基本弄不到券。
张晓珠把两张工业券抽出来,翻到最后,还看到三张棉花票,两张一市斤,一张一市两,算是很难得的大额棉花票了,她把这三张也抽出来,“这些多少钱?”
年轻男人涨红着脸,张嘴说不出话。
来之前只想着要卖,却没想过卖多少钱,被张晓珠一问,直接懵掉了,结结巴巴地说:“多,多少钱?一张两,两……”他犹豫了一下,又沉默了。
“这样吧,这几张两块钱,可以吗?”年轻男人的眼睛一下子挣的老大,张晓珠心里稍感满意,还好没有狮子大开口,虽然价钱稍微贵了点,但都是些比较难得的券,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可以!可以!这些你不要吗?糖票也很难得的,你要的话,两块钱全给你!”年轻男人哆嗦着接过两块钱的零碎纸币,都是刚才卖地瓜粉挣来的钱,上面还带着张晓珠兜里的热度,他数了数,欢天喜地塞进了棉袄的内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