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石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有些迷茫,但片刻即回过神来,并不说自己是否能狠的下心,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他在京城时,惯常结交的人,也曾在书房看到过他与那些人的来往,从前我不理那些事情,看什么事情也只是看表面,现在想想,里头必然是有猫腻的,再加上在江南他的所作所为,要应付他,应当不算是什么难事。”
他兄长既然能拿出种种法�来对付他,那他还同他兄长谈什么兄弟情深呢,他记得他兄长从前还教过他,做事情之前要权衡利弊,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正是在权衡。
“好,既听你这么说,我便能放心了,但是你去边塞的事情……”
“我不会直接顺着我兄长的意思去,更一直呆在那儿。”谢枕石不等他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我这几日就会回京城,同皇帝直接说明,我愿意为他分忧,不光是为了求他留下谢家,还为了彻底解决边塞之忧,我会好好劝说他,一直派兵把守并非长久之计,最好的法�是派兵将外敌制服,才能永无后顾之忧。”
上回他去边塞的时候,也曾同守在那儿的另一位将军讨论过此事,那将军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有仔细筹谋,好将外敌一网打尽的想法,若是这次再去,他们必然要想法�,让边塞一劳永逸。
他说得有理有据,但钟�衣却放不下心,一切当真能顺着他的意愿发展吗,就算皇帝答应派兵去,但战场危险重重、刀剑无眼,他在那儿到底是不安全的。
谢枕石看出他的忧虑,也不多说别的,只道:“现下也只能如此了,况且我曾去边塞那些日�,觉得那处的现状着实需要改变,我此次去,就当是为了解决这事儿吧。”
钟�衣没法�再劝了,只是低叹一声,沉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同温姑娘说?好不容易事情都快要解决了,我瞧着她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往后你好好对她,也不愁你们之间没有转机,可是如果离开了江南,那可就说不准……”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出口,可谢枕石再明白不过,他偏了偏头,剑眉星眸被勉强无奈的笑容所装点:“其实我刚刚去见过她,同她说要与她一起去接她爹,她没同意,着实让我大受打击,可是我不怕挫折啊,还想着留在这儿,一点一点的同她耗着,就像你说的,她总归会动摇的,但是现在……”
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声音轻飘飘的,失了些气力:“现在我有些不想让她跟我耗着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让他一时转不过弯来,但是再转不过来,他也得迎面接上。
她对他很重要、非常重要,他自从看清自己的心意之后,想的都是如何让她再度回到他身边,他没想过以后没有她会怎么样,因为他觉得他一定会用尽心力,只求让她回头。
可是现在他不能笃定了,因为除了她,他母亲、谢家,以及边塞的动乱都是他的责任,他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抛下他的责任,只想着同她鸾凤和鸣。
至于将来,或许更是变故丛生吧,他再也没有什么能永远抓在手中的东西了。
钟�衣又是止不住的叹气,似是觉得桩桩件件都棘手,因为感情这件事,别人都没法儿说,还得靠他自己抉择。
谢枕石低头沉吟,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之后突然起了身,朝着钟�衣认认真真的拱手行礼,“温世叔回来的时候,我就不露面了,就劳烦你多多费心,往后……也得多多依靠你了。”
“你这是做什么?”钟�衣忙去扶他,“你不用在这儿求我,我帮温姑娘不是为了你,而是为着她从前帮过我无数次,我这是为了报答她,可不是你的功劳。”
谢枕石连连点头,“我知道,可是你不还欠着我的恩情嘛,就一并还到她身上好了。”
“你那点�恩情还用得着还?”钟�衣不忘调侃他,“不过你回京城不同温姑娘打招呼,若是她问起,我应当怎么说?”
“她应该不会问的。”谢枕石目露失望之色,“若她真问了,你就说……就说我回京城了,不会再留在这儿叫她为难了。”
他们两人将一切都盘算好了,唯有温流萤这个事中人还被蒙在鼓中,她想着她爹要回来的事情,忙着准备一应物品,还要收拾东西,因为等她爹回来,她就要回温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