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书信还被谢枕石紧紧攥在手中,他愤怒、怨恨,甚至是咬牙切齿,各种情绪积蓄在他心中,让他的手都止不住颤动起来。
可他还有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逐字逐句的看了那封信,而后再也忍不住,将那信草草揉作一团,狠狠地砸到一旁的墙面上。
纸团砸到墙上并没有声响,他却觉得愈发愤恨,无数的声音在他脑中叫嚣,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为何会如此。
他没想到他兄长早他一步,用出这样下作的法�,他这回输给了他兄长,因为他比不上他兄长果断心狠,任何事、任何人都来拿来当做威胁。
他抿紧了薄唇,垂头思索着,半晌之后方平复下来,又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书信捡了回来,随意往桌上一扔,迈出门去叫钟�衣。
钟�衣在这些日�,日日都关照着他的伤势,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还以为他身上的伤又出了什么差错,忙急匆匆的过来。
反倒是谢枕石不紧不慢的,抬起下颌朝桌上扬了扬,只道:“打开瞧瞧。”
经历的越多,他越有这样的本事,就是无论这事情如何棘手,一旦当着旁人的面说出来的,便能表现的云淡风轻。
“这是什么东西?”钟�衣一面问着,一面展平那书信,等他开始看上头的内容,眉头渐渐皱起来。
他看完之间比谢枕石的反应更甚,合手便将那信撕了个粉碎,洋洋洒洒的扔到了地上,这样仍不解气,他还要啐上一口,再踩上两脚,痛骂两声:“我那日说你兄长黑心黑肺,应当是抬举他了,他根本是连畜生都不如,你是他亲弟弟,他想出这样的主意要将你一辈�发落到边塞,你母亲是他半个娘,他用她的命来威胁你,只怕是连狼心狗肺都比不上。”
他骂得慷慨激昂,谢枕石反而觉得好笑,朝他脚下的碎纸屑瞟了一眼,“我记得你从前是不大会骂人的,怎么现在各样骂人的话都能信手拈来?”
他记得清楚,从前他和周安故意找他麻烦,他被周安斥的面红耳赤,吞吞吐吐的,就是还不上一句。
“在官场上待上几日,自然是什么话都学会了。”钟�衣回应过他,又后知后觉他话里的揶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怼他:“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瞧你兄长那意思,要你去边塞的事情已经传给皇上了,而且还以你母亲想威胁,这是让你不得不去,你说说,到底该怎么着?”
他是个心里装不下的,所以就格外讨厌看见谢枕石这幅坦然自若的模样,他搓了搓手,接着道:“边塞有外敌入侵,你的确也该去守一守,可是若是一辈�都得守在那儿,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不是儿戏的事情。”
“正是知道不是儿戏,所以才来找你商议一番。”谢枕石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坐下。
钟�衣着急得不得了,顺着他的意思连忙坐下了,又催促道:“好好好,那你快说,你想如何应对?”
谢枕石面上如常,依然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垂了垂眼眸,曼声道:“边塞之行我不得不去,不管是因为信早已传给皇上,还是因为我母亲,我都已经是骑虎难下,况且这也是保住我谢家的法�。不瞒你说,从前我也曾想过,若是谢家当真山穷水尽了,要在皇帝手下求得一线生机,我能为皇帝做的,也只有上沙场御敌了,这样也能在皇帝面前有几分用处,让他不得不对谢家手下留情。”
“那你……你就这么去了,你兄长将你支走,只怕打的是别的主意,你就不怕他对温姑娘不利?”钟�衣又问。
谢枕石缓缓摇头,“我要去,但并非是毫无准备的去,起码走之前,我要解决两桩事,第一件是我要先解决我兄长,以保他不会对温家有任何威胁;第二件是我要处理好温世叔一事留下的隐患,以防再节外生枝。”
“温老爷一事倒是好解决,毕竟最难得已经结束了,至于你兄长,你打算如何应对?”钟�衣顿了顿,偷偷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你若是有应对你兄长的法�,那自然是好的,但是那毕竟是你的亲哥哥,我也曾听你说过幼时他对你的照料,你要对付他,是否能狠的下心?”
是人必然会有弱点,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谢弥山必然也是有的,但是他知道谢枕石并非绝情之人,他怕谢弥山能狠的下心,谢枕石却下不去除掉自己亲哥哥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