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钟子衣便急匆匆的去弄药,却在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刚起来的温流萤。
他行色匆忙、满脸疲惫,显然是一夜未眠的样子,让人心生疑惑,温流萤也看得不解,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钟公子,你这么早出门,是有事吗?”
“昨夜嗓子不太舒坦,去找郎中取了些药。”钟子衣不善撒谎,说起假话来会下意识的低头,手中拿着的金疮药似乎能烫手,被他连忙塞进了袖中。
温流萤原本没起疑心,也没对他的动作有什么反应,但是钟子衣自她身边过的时候,她瞧见他袖下沾了一大块污渍,又隐隐嗅到些血腥味。
一直以来,他身上的衣裳虽然朴素,但向来是干干净净的,极少见这样的时候,惹得温流萤不由多看了两眼,缥色衣裳上那么显眼的殷红,加上那股子血腥味,让人不得不多想。
温流萤叫住他,指了指他的袖口,只问:“你受伤了吗?”
“啊?什么?”钟子衣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之后拍了拍袖子,慌忙否认:“没……没有的事儿,不知是在哪里蹭到的东西罢了。”
温流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探究。
他太不擅长说谎了,不敢与她平视的目光,磕磕绊绊的语气,都让人怀疑。
钟子衣只觉得再被她看下去,自己必然会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他有意躲避她,勉力扯出个笑脸,心急火燎的告辞回了自己的屋子。
温流萤越想越觉得奇怪,她下意识的随着他往他的屋子里看去,目光最终停留在窗棂上。
她不知是为什么,仿佛是有什么感应一般,她觉得在她朝屋里看的时候,兴许也有人在从屋里看她。
因为一窗之隔,其实谁都看不见彼此,但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钟子衣已经进屋去了,穿堂风不长眼,顺着他开门的势钻进去,将房门吹得沙沙作响,而后“砰”的一声,房门被紧闭上。
就着那声门响,温流萤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再次掀起眼皮瞟了那扇窗,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当真是草木皆兵了,钟子衣一直不遗余力的帮自己,怎么会有事情隐瞒她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钟子衣一进了门,立即大口喘息了好几口气,才算是放松下来,对着坐在一旁的谢枕石抱怨:“下回别再让我干这样的事情了,温姑娘的眼睛哪是眼睛啊。”
“不是眼睛是什么?”谢枕石仰着头朝窗外观看,他适才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依稀能觉出温流萤所在的位置,但他不敢太过放肆的去看,恐引得她怀疑。
虽经过了一夜休息,他的精神仍不大好,面色依然苍白,眼下那片乌青便愈发明显,衬着发白的唇、带着血丝的眸子,平平生出几分萎靡之感。
“那……那简直就是火眼金睛,再多呆一会儿,她就要将我的骨头都看透了。”钟子衣犹有后怕,连说话都是极力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