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任查太狡猾了，他几次三番动手反而露出马脚，让对方知道了他在秦雨芳的死因上所扮演的角色。在被秦翟逼退只能狼狈逃亡的时候，他以此为把柄要求五叔为他效命。</p>

五叔原本是打死也不愿意的，可后来还是成了任查的棋子。</p>

“为什么？”</p>

秦翟问他。</p>

五叔在陈述已经慢慢停止了悲痛的哭泣，只留下深深的仇恨和苍白的痛苦。</p>

为什么会沦为任查的帮凶？</p>

五叔扪心自问，答案是难堪而丑陋，但也同时非常可笑。</p>

他虚弱的声音说：“任查要把真相告诉芳儿，告诉义父，在他们的坟前。我、我不能……”</p>

他一生最重视的两个人，他绝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p>

而比起辜负已经死亡的不可能再听闻真相的死人，他宁愿自欺欺人，宁愿辜负活着的人，背叛对他恩重如山的秦家，背叛秦翟，甚至于背叛他自己。</p>

刘叔听到这样的答案，一下子也仿佛苍老了许多。</p>

挺直的脊背垮了下来，刘叔看了看对这个答案仿佛无动于衷的秦翟，又看了看一脸扭曲却有满目空洞的五叔，一时不能成言。</p>

他当然不能原谅五叔，但相对而言，他却更恨任查。</p>

任查太擅长于蛊惑人心了，五叔此生所有的痛处都捏在他手上，会被他教唆着钻进这样的牛角尖里，一点都不需要意外。</p>

五叔的背叛，也让许多他们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p>

三年前，在秦翟还没有画出“小坑儿”手绘画像时，任查怎么得到了梦情人的信息，安排了田子洋的第一次整容，并有了五分的形似。</p>

而现在，又是谁对任查透露了苟梁和秦翟的真实关系，甚至包括于这一次的祭拜行程……</p>

——有太多太多的他们栽在任查手上的事情，撕开了五叔的伪善和怯懦，都成了理所当然。</p>

毕竟，秦翟是那样敬重并信任他。</p>

刘叔最后问五叔，“你明知道任查这一次是要杀先生，为什么还是这么做？难道，连妹妹唯一的儿子，义父唯一的血脉，你都已经不在意他的死活了吗？”</p>

第195章 脐橙味的豪门攻（16）</p>

为什么明知任查要秦翟的命，却不顾他的生死？</p>

这一次，五叔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不是他说不出口，而是他自己也很茫然，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更不敢考虑这个问题。</p>

但无疑，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伤人且让人难堪。</p>

只见五叔的表情在痛苦和悔恨，渐渐衍生出潜藏在内心最阴暗角落的厌恶——哪怕他还未吐出实言，但那副神色就已经是最好的答复。</p>

他张口就要据实以告，苟梁大步上前拔出了银针。</p>

五叔的瞳孔因为骤然恢复焦点而蜷缩了一下，等他终于重新适应了焦距，就看见苟梁推着秦翟离开。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拦，想要挽回，想要认错甚至想要赎罪，可刚才短短几分钟的“坦诚”已经让他失去勇气和资格。</p>

他的腰板一下子佝偻起来，整个人刹那间仿佛是老了好几岁。</p>

到门口的时候，秦翟却停了下来，看向犹自无法接受事实的刘叔说：“送他离开，其他事不必做了。”</p>

刘叔怔了片刻，才恭声道：“是，先生。”</p>

“先生不，求、求您……”</p>

五叔哽咽不能成言，秦翟没有罚他而是将他送走甚至秦家还会给他养老，这并非既往不咎。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在对方眼里就是死人了——他活着的时候秦家再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死了也不会再葬进秦家的坟地，更别妄想贴近秦老爷子和秦雨芳一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