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钊睁大了眼睛。</p>

“艺术品也可以做成基金，”匡正挑起一侧眉毛，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海德公园一号（2）一套八千万英镑的公寓大厅少不了要配一幅六位数美金的名画，至于黄金，库存的一半换成艺术品，也是一样的。”</p>

段钊没想到匡正这么敢想，他的眼光不仅毒，而且凶。</p>

“gas的基金，德班凯略的地产，富荣的贵金属，”匡正转身弹了弹烟灰，“我们都可以插一脚，不，”他换了个助动词，“我们都要插一脚。”</p>

“不……”段钊却不赞同，“老板，如果是前几年，咱们可以试水，但现在宏观经济整体下行，国家又这么大力度反腐，至少国的艺术品市场是下跌的，我们不应该在盘整期进入，风险太大了。”</p>

“金刀，”匡正在腾起的烟雾眯了眯眼，“你不是学金融的，有一种本能你没有，就是买跌不买涨。”</p>

段钊瞠目：“可国的富豪不认艺术品，”他断言，“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市场……”</p>

“那就创造市场。”匡正一锤定音。</p>

段钊怔住了，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我们要在这个创造出来的市场上制定规则、树立标杆、纵横驰骋，”匡正把剩的一截烟碾灭，“把国高端艺术品交易市场定位成万融臻汇的市场。”</p>

段钊明白，他的意思是万融臻汇的狩猎场，“我……”说实话，他有点吓到了，“我回去想想。”</p>

这时匡正的微信跳出来，是以前金融街的老哥们，找他去个聚会，“好，”匡正边回信息边说，“我要可行性报告。”</p>

“明白，”段钊起身，匡正从没要求他鞠躬，但他不自觉鞠了一躬，“我需要一到两周时间，做一个全面调研。”</p>

“可以，”匡正收起手机，抬头看着他，“金刀，你在前边放开了砍，背后有我。”</p>

段钊深吸一口气，挺起后背转身出去。他佩服匡正，一个近乎完美的老板，他没有方向，匡正给他方向，他缺乏勇气，匡正赋予他勇气，他要独当一面，匡正从不在前头拦着，他有什么理由不往前冲呢，他得为他肝脑涂地。</p>

匡正重新穿起大衣，华银一老大哥的女儿考上了霍其基斯，全美最有名的学之一，算是耶鲁的附，找大伙去家里喝顿酒，庆祝这段大好前程。</p>

他坐上迈巴赫，半路到常去的酒庄买了一瓶罗曼尼康帝，用牛皮纸包好，赶到微信上的地址。</p>

开发区一栋联排别墅，开门的是家里阿姨，殷勤着就要接酒，匡正只把大衣给她，礼貌地道谢。</p>

“匡正！”华银那大哥远远从北阳台迎过来，不大客气地指着他，“真他妈赏脸，你小子牛了，我们都怕请不到你！”</p>

“少他妈恶心人，”匡正和他一样不客气，“我都被从金融街赶出去了，你们还记着找我，我得谢谢你们这帮混蛋！”</p>

屋里听说匡正到了，纷纷出来寒暄，华银的、万融的、国银的、鼎泰的，半条金融街的都在这儿，不少是同期，一起入的行，一起海外轮岗，一起升迁、一起骂娘，久违了的哥们儿义气，匡正举起手里的红酒：“bld tastg？”</p>

蒙瓶试饮，葡萄酒爱好者的一点小游戏，这帮人都是好手，嚷着“谁怕谁”，勾肩搭背向小客厅走去。</p>

一伙大男人，各式各样的马甲，人手一只巴卡拉杯，向着光摇晃，观察酒体的颜色和挂杯薄厚，边品边聊。</p>

“股市不太好。”</p>

“嗯，大熊市要来了。”</p>

都是玩金融的，匡正的观点和他们差不多：“春节效应（3）能救一波？”</p>

“波动而已，我看……”</p>

“我说老沈，品酒就品酒，你翘什么小指，gay里gay气的。”</p>

“滚，”叫老沈的回嘴，“你家gay气一根指头就看出来了？”</p>

“就是，跟代善喝了那么多次酒，你们谁看出来了？”</p>

匡正眉头一跳：“代善？”</p>

“他弯的，你不知道？”马上有人给他科普，“金融街这周最大的新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