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不熟，”匡正扬着下巴，有股懒洋洋的劲儿，“我没说实话。”</p>

宝绽并不在意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只是怪他把自己饿着了，接一舀子水倒进锅里：“开火，”然后把汤勺塞给他，“搅一搅就不糊了。”</p>

匡正长这么大没干过这种“体力活儿”：“粥里不是有水吗？”</p>

“米是吸水的，放一晚上就干了。”</p>

“哦，”匡正懂了，笨拙地抓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在锅里搅，粥香慢慢飘出来，还有宝绽的炒鸡蛋，最粗糙的淀粉和油脂，健身教练禁忌名单上的第一名，匡正却迫不及待，只想大朵颐。</p>

两人边吃边聊，八点多才离开家，匡正到公司时已经十点了，停车场没什么人，他在b3区停好车，对面f区突然开进来一辆大g，轰隆隆的引擎，暴躁的刹车片，头灯熄灭，代善穿着一身橄榄绿从上头下来。</p>

匡正紧了紧领带，稍一歪头，推开门也踏出去。两个人远远看见对方，都是手工的牛皮鞋、高订的好西装，不同的只是风格，一个浪在表面上，一个骚在骨子里。</p>

“匡总。”代善先打招呼。</p>

“代总。”匡正毫不示弱。</p>

他们并肩走进电梯，各按各的楼层，代善的香水味依旧刺鼻，匡正打心眼儿里鄙视他的喜好：“代总最近低调了不少。”</p>

“哦？”代善翻着手机里美股和港股的行情，“宝贝儿你放心，我盯着你呢。”</p>

宝贝儿，这种露骨的挑衅让匡正皱眉。</p>

电梯先到资本市场部，代善下去，忽然转身，在徐徐闭合的电梯外冲匡正笑：“听说你把千禧的单丢了，”他拿舌尖点着齿龈，发出啧啧的声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的下场，我等着看呢。”</p>

啪嗒，电梯门合上，轿厢速上行，匡正脸色铁青，千禧那次失误可能让他和执行副总裁失之交臂，但代善用了“下场”这个词，似乎话里有话。</p>

叮地一响，电梯门在57层打开，他调整呼吸，昂首阔步走出去。</p>

迈进办公区，视线正前方站着一个亮眼的背影，阿玛尼最新款，奢华的银灰色，箍出一副肩宽腿长的优雅身形，那人转过来，一张斯脸，头发用啫喱仔细抓过，服帖地叫了一声：“老板。”</p>

是段小钧，匡正惊讶地挑起眉毛。</p>

他往v室走，眼睛还留在那小子身上，特别是他胸前的奶油色领带，一定是什么厂牌的限量款，clen迎面走来，匡正拉住他：“段小钧怎么回事？”</p>

“可能受刺激了。”</p>

“嗯？”</p>

“他最近跟我在万国做报价，一直这种打扮。”</p>

匡正好：“谁刺激他了？”</p>

“不知道，游艇出海回来，”clen说，“第二天就这样了。”</p>

游艇……匡正想起来了，是自己刺激他了，他让段小钧放下那些屁用没有的意义，还说他是个公子哥儿，看来是戳了他的痛处。</p>

“老板，”段小钧向他们走来，手里拿着个深红色的纸制品，“熔合的交易纪念品，打样出来了。”</p>

万融的传统，每笔交易达成后，aa都要订做一款纪念品，有时是设计师公仔，有时是轻奢珠宝，送给所有参与交易的人。这项工作由初级分析师负责，但因为这身西装，段小钧看起来一点不像个分析师，和匡正并肩站在一起，珠联璧合。</p>

“什么理念？”</p>

“灵感是今年很火的日本3d便签，”段小钧逐页展示打样的3d效果，“以熔合大厦为主体，做成2020年日历，颜色采用熔合标志性的火焰红，如果概念可以，我打算请二线奢侈品设计师操刀，限量500份。”</p>

“可以，”匡正当即拍板，“做单子吧，我签字。”</p>

他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背后有几个经理来找段小钧，那个热络的口气，和几个月前叫他菜鸟时判若两人。</p>

门轻轻合上，匡正笑都懒得笑，这就是投行，扩展朋友圈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几万甚至十几万直接穿在身上。</p>

没一会儿，段小钧进来，拿着一张财务的请款单据，匡正只看了一眼钱数，落笔签字：“怎么，不穿你那身破西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