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未多想，眼前的光景便自动消散，如云烟不见。

王九响起那段岁月，脑海里浮现出那只天杀猴子的身影，只觉得一阵心酸涌动，双目微微有些泛红。

轰隆隆……

“他不是人……”

顾长安愣住了，此刻，他身上的衣衫已经有大半被自己的鲜血侵染。

当初在罗浮山的时候，那只猴子最心心念念的食物不是香蕉桃子，而是三道美味菜肴，分别是【蚂蚁上树】，【烧烤蚕蛹】还有【王八汤】。

嗡……

一个奇异的泡沫骤然升起，在天灵之处化开，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光影终于如同水墨一般渐渐化开，在顾长安的身前彻底浮现。

要知道，王九可是公龟啊！

“他简直不是人！”

更何况，如果李末真的没有心魔，他应该已经转醒过来才对，此刻还在梦中，说明心魔深藏，未曾显现。

顾长安如天魔跃世，无处不在，深入人心，终将那无尽光影化为编制的梦境，洞悉人心，窃取大秘。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这是什么？”

一道烟尘冲天而起，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战斗的痕迹随处可见，遍地狼藉如废墟一般。

李末极力照顾着王九的情绪，安抚着将他迎进了屋子。

“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见笑见笑！”

轰隆隆……

“愚蠢啊，我为第一，就算你和三眼联手，也不过飞灰。”

唯有王九，一直以食材的姿态，毫无尊严地活在那只猴子的恐怖支配之下。

众生芸芸，红尘魍魅，不过大梦一场，千秋如恒，好似云烟一瞬间。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顾长安便摇了摇头，予以否认。

李末点了点头，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却是隐隐有些期待。

顾长安再也承受不住，心脉俱震，又是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快散架了一般。

“有门了。”

李末一挥手，狂风劲起，紧闭院门，他则是盘腿而坐，好似入定的老僧。

“事不过三，我就再试最后一次，就不信还不成功。”

紧接着，李末体内的波动越发地狂暴且难以平静。

顾长安咬着牙，他死死地盯着李末，不由喃喃轻语：“他不会没有心魔吧。”

终于，李末心中最深处的光影恍若真实一般，浮现在眼前。

这一刻，李末仿佛便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

沉重的声音在深山幽谷之中猛地响起，只此一声，如天雷轰击，顾长安只觉得头皮发麻，颅腔好似要爆裂开来一般，双目之中竟是流下两行血泪。

此刻，王九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虽说顾长安未曾将他的心魔具象成真，可是那些如同噩梦一般的尘封往事却如潮水一般喷涌而出，再也压制不住。

然而顾长安犹豫了，他连续两次施法都未曾得手，反而弄得满身是伤，头盖骨都已经有了裂缝，心脉都被震碎了三分，精血流逝了两成，他盯着李末，已然生出恐惧。

噗嗤……

“猴子，伱再炼五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去吧。”

“我就不信挖不出来。”

如果不是李末拦着，说不定，他早就成为了一锅汤。

云烟起，电光烁，一个个泡沫自李末天灵处盎然升腾，浮荡出无数光阴，亦真亦假，如假非真，似真非假……

顾长安咬着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将【大梦万古功】运转到了极致，体内的灵息如同真火燃烧，灼灼不绝。

顾长安心头咯噔一下，道心越是坚固的修行者，越是心魔难见，所见光景，大多不过是心中执念，光怪陆离，以假乱真。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猿猴啼鸣之声猛地响彻。

轰隆隆……

片刻后，李末方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有些尴尬地看向顾长安。

“心兮魔兮，入我梦兮。”

愤怒的猿啼之声从深山之中传来，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

“我以此心照诸法，直念本心魔障生。”

实在难以想象，李末身边到底汇聚了一群怎样的存在，他们又有着怎样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