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笙望着陆淮,又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宛如鬼魅般轻轻地吐出了一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要揭穿我么是我砸的。”

“我不妄想把你这样的君子拖入泥沼,你可以离开。”

“若是要我嫁过去或者陪葬,左右不过是叫人来的事情罢了。”

“绝无可能”陆淮被沈三这般自暴自弃又含着不测意味的言语刺激到了,竟是半分都赶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如他听婢女说到她的事就匆匆跑来一般。

“那怎么办”沈三突然犀利得句句直击要害,“我既失了名节又伤了人,不把自己赔给他白家又能怎么办”

眼泪是他最锋利的武器,眼眶红的快要流出血泪来,绝望的让人呼吸一窒。

“白家那边我来交代,绝不会让他伤你毫分。”他哽住了片刻,却是下了决心要第一次谋划用在私心上,护着眼前这个惊惶无助、如濒死的小兽般撕咬着一切的“女子”。

从未想过能有人为他做到这个程度,听到他这般表态,沈沉笙心中惊愕。

他也不是不懂事之人,一顿发泄后竟是态度缓和了下来。

“陆郎,是他逼我。他步步紧逼,我也是万不得已。你你可否信我”

“他其实不会死,我避开了要害,只是会让他昏过去罢了”

沈沉笙隐瞒了自己原先是真的想让白显明去死,想着陆淮要迷恋着他就勾引利用他。

一开始受香影响时,他确实是有些迷醉的,可香灭了后,他就清醒了过来。

他沈沉笙本来就是薄情寡义、冷心冷情之人,他想着,不如继续装作五迷三道的模样哄了陆淮做共犯,一起把白显明溺到湖里,让他做那失足落水的水鬼。

至于头顶的伤,便权做那水中磕绊到的,如此一来一切都合理,除了落水之事有疑外便无大碍。而这,他相信足智近妖的陆淮能让他全身而退。

但他,好似真的不争气地被陆淮叩开了心门。竟不忍让这鸡都没杀过的文弱书生手上沾了血污,让他真的把人染成了黑色。

而且,比起彻底的不留余地的利用关系,他好像也有点贪恋那一朵云的软和和温暖。

永绝后患的方式都让他心软砍杀了,陆淮,这可不能让他吃亏啊

“陆郎,你娶我可好”

“除了你,我再也不信世界上的任何男子好可怕,我独独信你不会害我。”

沈沉笙这次环抱住了陆淮,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却没有再被推开或者拒绝。

“陆郎”缺乏安全感似的,披着月白大氅的美人俏生生地又问,眼底却暗藏着他若拒绝就要把他吞吃殆尽的疯狂。

如同一点即燃的火把,生命是燃烧的代价。

“好。”陆淮想说他其实也不值得信任,他对她有私心却又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他不是救美的英雄,是事后诸葛亮的懦夫。

他陆淮何德何能有那个资格承载她沉重如山的信任。

但是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她累极了,急需一个依靠的港湾。若活的这般不易,不如他来护她一生。

虽然做的不一定很完善,但大抵陆淮会永远把你当做天山雪莲,永世珍爱呵护。

他想着,沈沉笙却又搂住了他的脖子,如藤蔓一般缠紧了他。

场景却不像陆淮所想的那样他荫蔽着一个受了心伤的娇柔女子。

而是那按捺住心中沸腾墨池的、想要占有他的男子正禁锢着他,等待着把他拆吃入腹。

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终是说不清道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