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世兄一起造反不?

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做绝了,事成之后贾琏发配的事情自然不需提起,还能另有重用

贾琏当即摇头,额头上青筋迸现“俺受今上隆恩,再三越级提拔,怎么肯做这不忠不义的事劝王爷还是早早消了这心”

“我不信这个”

水溶上前一步,怒指皇城方向“当今陛下再三废弃世兄于不顾,也算隆恩当年世兄在帝陵犯下大案,遭当今陛下发配出京,是东宫施恩,让世兄去陕东做转运使,才得以立功回京。不然仕途坎坷,一品之间就要磨死多少官僚时至今日,世兄就抛下这些,不思图报”

这是实情,贾琏一时难以张口反驳。

水溶趁此咄咄逼人过来,再冷哼道“如今世兄为父兴仇,遭问罪发配,贬为庶人,也算是皇恩浩荡如今贾门连年报丧,看亲友丧尽,白幔招展,也算是天子隆恩”

天下大势不是都相聚在宁荣两府,贾琏落魄之时,庙堂之上北静王水溶也是内外交困,才孤注一掷做出眼下这般惊天决定来。

水溶将大事托出,到了这等地步,对面贾琏却是站定了再不让,面上翻涌的气血也慢慢退去。

贾琏伸手挡住水溶,已示心中决意,摇头道“却不需王爷在这一捧一踩,俺心知今上先前是有意周全我的,只是我一意孤行,所以罪责至此。谋反这话休要再说,我只当没听说过,王爷请回罢。”

水溶见此言语决绝,不禁心灰意冷。

若不是见贾琏身陷囹圄,破落憋屈到了这般光景,他怎么会和盘托出大事。

但谁能想到,到了这般瓦罐不离井上破的境地,贾琏竟然还不应

“若我一朝败亡了,举家赴难,世兄就以为自己逃得了干系陛下从来都是薄情寡义的人,哪怕零星后患,也定然会起意将之剪除”

水溶恨铁不成钢的望向贾琏,言语中难掩愤恨。

贾琏道“俺已经遭发配了,还能如何”

说着,从边上捡起那伞面,递交给水溶,接着道“这是俺常用的物件,王爷把它提走也算把柄,就不必担忧我稍时就去告密。”

说起来,水溶还是贾琏的举主,所以他确实无意去告密,置北静王府于死地。

眼下水溶泄了密,怨恨不已又左右为难,所以贾琏才做这举动。

水溶却是只得信了这话,无言接过那张伞在手,片刻后,长叹一声,抬头望着贾琏苦笑道“有谓臣不密则失身,是我能力不足,不该唐突过来,以至于有了这般过错。此情此景,容我再试问一句,世兄还问心无愧么”

贾琏微微张口,白气升腾,却最终哑口无言。

杀贾珍之时的回忆在眼底浮现,那一个猪狗一般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却紧随着是整个宁国府内内外外因此被割裂,延续五代的情谊散去。

从那一日从天香楼听着尤氏的哭声下来,贾琏就经不起这四个字了。

又或者更早一些。

叫人不知不觉地。

上一次答复水溶时,恐怕也是个谎言。

水溶眼见贾琏神情变换,收起那伞,终是冷笑不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话他许久之前就想要对今日的贾琏说起,人生在世,谁能问心无愧一个在俗世中蝇营狗苟的朝臣,真当自己有什么英雄豪气

见贾琏因

理亏而无言沉寂了,水溶在不多说,满怀失望离开。

从东边虚掩的门出来穿堂,别了守门的赵天梁赵天栋,水溶出来荣府,沿途避让灯火人影,一路潜藏至宁荣街外,与接应的人碰头。

水溶这才心安少许,回望荣国府上空,强忍住奋力将手中之伞折断弃置的心思,目光深邃。

“世兄非英雄也,本王孤注一掷,虽千万人亦往矣,才算是真正的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