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五章 我辈楷模桑七叶,炼灵之师治逆徒

“路是杀出来的。”

“从白天杀到黑夜,从人间杀到地府,抓准一个方向打下去,敌人怕了,退了,路,就让出来了。”

神庭破碎的一刹,黑暗迎回曙光,连神之遗迹灰蒙蒙的天都显得如此清新,空气都多了几分甘甜。

月宫离沉默无言,脑海里却闪过方才那番话音。

这是神亦声名鹊起时,他嬉闹着以一个吟游诗人的身份去采访,那光头男人十分平静而认真给出的回答。

他平静得像此刻在揍缔婴圣株。

月宫离却依稀记得当时画面

神亦牵着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的手,人头攒动中属他最为魁梧,最是鹤立鸡群,高别人一两个头。

随行采访,实际是被强行拉过来的,还有一个自诩会算命,实际只给人算姻缘的算命先生。

这位先生当时比神亦还无名。

只有月宫离晓得,从小玩到大的这位算命兄台心有多脏。

他便瞥一眼算命先生,问神亦道“假如你遇到了一个举世无敌的幻阵,鬼打墙出不来呢,如此情况下,路还怎么杀得出”

神亦依旧平静,初出茅庐的他,心稳得像一块饱经万年风吹雨打的磐石,道

“杀就是了。”

月宫离自然不甘心,再三追问“假如那阵举世罕见,或者说远高于世间所有灵阵呢”

神亦平静回道

“人间无困于我,一阵何足道哉”

这话说完。

算命先生把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神亦怀里的女人则柔情依偎,眼里只剩下崇拜的星星。

月宫离大感有趣,转头又问算命先生“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算命先生指都没掐,张口就来,“我祝他们天长地久好吧”

后来啊

所有一切,一语成谶。

十尊座一战过后,他们死的死,活的活,也都成名了。

神亦成了最强大的男人。

香杳杳成了最幸福的女人。

傲娇嘴硬的道穹苍实现从无到有的华丽转变,总算得到了家族的认可,代价是被剥夺了研究的权利,最后也坐上了他曾渴求也最讨厌的那个位子。

他成了一个矛盾的人,又骚又怪,又张扬又收敛。

所有人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发光发热。

“只有我”

月宫离摸着胸口,望向神庭破碎后天边遥遥翕动的光,神情落寞。

只有他,冒充寒宫帝境行道者的事败露后,被真正的行道者姐姐亲手抓回了族里处以无情冷酷又残忍的针鞭之刑。

再出来时。

物是人非。

他月宫离成为了万人敬仰的红衣执道主宰。

神亦却依旧如此,仿和几十年前没有两样平静的张狂。

“不”

“有点变化的。”

月宫离很快收掉感慨,沉重地望着远方,跟着所有人的脚步追向了正面战场。

神亦,变强了。

十尊座中他固然是力夺两张席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坐稳“战力第一”的宝座。

恰恰相反

大众口碑中比神亦强的,不说比比皆是,也有那么几个。

那些个几十年没见的昔日十尊座们,今日归来,神亦已能追着缔婴圣株打,其他人呢

当他们也各自脱离限制时,这圣神大陆的天,难不成真要给掀翻了不成

神庭不复,顺着战场的方向融进人群,周遭已是十分喧闹

“祖树那是祖树”

“我见过族中的画像,那就是缔婴圣株,我远平程氏之所以能起来,就是先辈曾经得过一颗祖树的道果”

“那追着祖树打的”

“神亦鬼门关,神称神那个”

“好家伙,这么凶当年老夫亲身参与过十尊座之战,和神亦遥遥碰过一回,他远没有这么凶悍。”

“啊参与过十尊座的大佬”

“呵呵,遥遥当时他隔空一拳把我带走了,说起来,老夫也算是摸过那张尊座的人了”

轰轰轰

战场依旧火热。

天道神亦,几柱粉碎了缔婴圣株的根部,将之杵成了齑粉。

祖树被打灭了一半,余下的树冠人脸,几乎是在仓皇的逃命。

那半身上六根最粗壮的树枝触手,再不敢回头硬撼霸王之威,化作蜘蛛腿并作爬行,如落水狗。

天道神亦,则穷追不舍。

“神亦,这么强”

徐小受是越看越吃惊。

他一面震撼于圣奴九座的含金量,硬生生被这个男人以一己之力抬高了无数倍的同时。

一面,又不禁开始在想

“神爱大战”

是的,在自己未进神之遗迹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十尊座之战。

听说那一架打得毁天灭日,接连数

天都不曾分出个胜负来。

最终,以爱苍生自刎,画下了一个荒诞结局。

世人可能认为爱苍生认输了。

在外头的徐小受却是知晓,神亦没了限制器香姨,爱苍生多了个拖油瓶道璇玑。

所以那一战无果。

然无果,便是最大的噩耗

现今古武六道,神亦甚至只开了一个天道,只靠一柱霸王,就打得祖树缔婴圣株落花流水。

曾和他鏖战数日的爱苍生,能差到哪里去呢

某一刻,徐小受觉得不是神亦飘了,是自己飘了。

“我怎么敢打进圣山,当着爱狗的面装啊”

这样,回去的时候,不就真得跟“完美状态”的十尊座爱苍生干一架吗

要不撤了

但桑老头怎么办,不救了

其实不救,也不是不行

啊,李富贵,悔不听忠言呐

你当时劝谏的时候,能不能就不要那么委婉,你直接一点呀,强行让我进染茗遗址,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徐小受。”

正胡思乱想着时,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

岑水白月等人骤然回眸,徐小受也猛地转身,四下散落着的人群,亦是纷纷侧目。

但见不远处多了一道身影。

他着白色破烂囚服,染得乌漆嘛黑,裸露在外的双臂焦枯干瘦,像是两根炭条,中间龟裂的纹路中还隐隐闪烁着白色的火光。

不止双臂,他的脖子如此,双脚如此,露在衣服外面的身体,除了脸,皆如焦炭。

“无袖”

“圣奴无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