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那你错了我背后的人,是太子殿下。凉城事没有冤屈当年太子靠着此桩事获得圣心,打压了大皇子太子殿下是胜利者,你想和太子为敌”
江鹭睫毛轻轻一颤。
但他很冷静。
正如他爹希望的那样,他确实在战场上磨砺出了“不动心”。
唯有不动心,方可眼观八方,永立不败之地。无数故人的血肉换来他的醒悟,他哪有资格冲动易怒,被章淞轻易所激呢
当年事
大皇子本就主和,凉城也做好了和阿鲁国联姻的准备。但是那场火依然烧下来了。
那场火后,大魏兵力半颓,当朝太子殿下向上奏疏,提议献出凉城,好平息阿鲁国的怒火。
章淞开始游说,说自己的不容易,说朝堂这碗水的浑浊,说凉城当年事的不重要“小世子,如我猜的不错,你当年隐姓埋名到凉城,便是不希望世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真实身份太敏感,你不适合碰凉城。大魏和阿鲁国和谈,是两国大事,你不要为一己之私,害两国百姓一起受难”
江鹭忽而抬头。
江鹭道“不,你不是太子殿下的人。”
章淞“我怎么不是”
江鹭“你若是太子殿下的人,当你发现我以前出现在当年凉城
中,你的第一反应,会是向太子汇报告密,让太子想办法解决我这个难题。我是南康世子,我的身份对你来说很棘手,只有太子有法子对付我。
“但你没有禀告太子。你试图用自己的手段解决我。
“你虽不是太子殿下的人,但你一定是当年凉城事的得益者。你一定踩着尸骨向上爬,不然你不会这么畏惧我,不会我一出现,你就知道我在查什么。
“章淞,你心中有鬼。”
江鹭一边说,一边抬起眼睛。
章淞几次试图插话,都打断不了。章淞最后面色难看,望着江鹭抬起来的眼睛。那是怎样的眼神adashadash
一汪静水被滴入一滴血,血水汩汩沸腾,一点点晕染整双眼睛,平静被狂烈压住,疯狂的情绪向上溢出,流出水面aheiahei
砰”
章淞喉咙再次被掐住。
他碰倒了桌上的酒壶,酒水淅淅沥沥沿着桌木流,老臣的腰磕在桌木边缘快要断裂。但更害怕的,是脖颈上的威胁。因江鹭在一点点收力,分明要掐死他
江鹭“说。”
章淞“说、说、说什么”
江鹭“同伙有谁,你做过些什么,你
怎么得到的今天位置,你为什么不敢让我查。你因何而做贼心虚,因何而面目狰狞惹人厌恶”
他一声声质问,分明语气平淡,眼中的火却烧得章淞战兢、惶然
席上人来人去,都不太引人注意。
姜循亦离开了此处。
雨花台中,湖畔凉亭中,纱幔飞扬,有二女相携,窃窃私语。
二女正轻笑,忽听到慵懒而挑衅的女声“看来今日的宴不得人喜欢,公主殿下躲懒也罢,连杜娘子这样八面玲珑的美人都要躲开啊。”
说话的长乐公主一僵她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她偷看一旁的美人。
杜嫣容倒很淡定,转身回眸,含笑望着来人。
长乐公主暮灵竹,便也鼓起勇气随杜嫣容一同转身,小声唤人“姜姐姐。”
姜循还没有嫁给太子,公主不能称“嫂嫂”。公主自小便怵这位未来的美人嫂嫂。
可今日暮灵竹也不是太怕毕竟,她旁边有杜嫣容。
杜嫣容一贯温婉有礼,未来太子妃带着侍从们大摇大摆地来到雨花台,她面色如常。
杜嫣容婉婉道“循循,好久不见。上次见你,你似乎正被你爹赶出家门,落魄得很。”
杜嫣容语调轻柔,说话内容却如此,立即遭来玲珑的瞪视,以及暮灵竹的深吸一口气,惊恐看她。
缓步入亭的姜循面不改色,目光轻飘飘落在美人身上“确实好久不见。上次见杜娘子,杜娘子刚捉到未婚夫上青楼,好不热闹”
她关心地询问“杜娘子与你那未婚夫,何时成亲呀”
暮灵竹自然维护好友,在旁干笑“姜姐姐好喜欢开玩笑嫣容早就和那家
退亲了呀。嫣容这两年在家读书,我上次刚和姜姐姐说过”
姜循故作吃惊“杜娘子,该不会被男子伤了心,就此萎靡不振了吧再不就是书中有佳婿良人,才让你沉溺至此”
杜嫣容保持微笑,侧过脸与一旁的小公主闲话“前几日,你与我说,太子殿下为了一个歌女,不顾姜太傅的面子,打了姜娘子的脸听说姜娘子气病了”
姜循发间灯球小晃“杜娘子,我身体好得很。”
杜嫣容将她上下望一眼,温和“那也要当心日后,不可掉以轻心。”
一旁的暮灵竹听她二人有来有往有说有笑,却快要被惊得窒息而亡。
偏姜循不放过小公主。
姜循关心询问“殿下怎么脸色不好是病了吗”
风有些凉,暮灵竹一颤“没、没有”
姜循顺势“那便是累了。我陪殿下一起歇一会儿吧杜娘子也一起吗”
杜嫣容静静看着姜循。
杜嫣容再抬起眼,看向凉亭下等候的那些宫女、侍卫,尽是簇拥姜循而来。
杜嫣容几乎确定姜循是来搅自己“相看”局的。
但姜循脸皮厚起来时,谁又能把她赶走呢
杜嫣容温声“一起吧。”
暮灵竹担忧地看向杜嫣容,欲言又止。
南康世子过来见杜嫣容的话,姜循在旁不走,这场面,是不是过于热闹了些
章淞那一边,气氛如拔弩,已紧张至极。
章淞到底有些气节,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自己慌乱缘故。他更笃定小世子虚张声势,总会有人发现不对劲,过来找他
江鹭低头“章侍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章淞眼皮一跳。
江鹭“但我今日,是必杀你的。”
章淞嗤笑。
江鹭“你知道了我在两年前待过凉城,你猜到我为查真相而来,你想把南康王府扯进乱局让我投鼠忌器不敢动手你认出了我,我本就是要杀你的。”
章淞脸色开始变了。
他听到沉重的“咔擦”声。
那是他的老骨头被捏动的声音,巨大的沉痛却让他叫不出声,只目眦欲裂,眼神重新恐惧起来。
他看江鹭俯下脸,染着寒意的双眸却带出一丝笑。那笑意像是火在冰上焚烧。
章淞汗水模糊双眼,听到江鹭说
“我必杀你,你不用为你自己求情。但是你想你的家人,子女孙辈,亲朋好友,家中九族全都因为你此时不肯多说一字,而死于我手吗
“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人你是担心我武力不够,还是觉得我身份不够呢我碾压你如同碾压蝼蚁,你要试试吗”
许久的沉寂,屋舍中老人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老人艰难无比“你到底要什么”
江鹭“说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