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的狗尾草[gb] 又逢年 5675 字 3个月前

他应该是不喜欢aha那类oga,但还想拥有个孩子,于是省略了去信息库进行人工受孕的步骤,直接将那次意外顺水推舟。

他说会吃药,应该也是谎话。

有点麻烦。

女人蹙起眉,或者说她今天一直蹙着眉,并不算友好的看着宁培言。

门被轻轻叩响,专门负责照顾宁培言的护士推门走进来,见到对方时点头问了好。

治疗的仪器被连接,护士将点滴挂在一旁,却在准备扎针时犯了难。

宁培言还不清醒,手总是无力垂下,因此也不好操作输液。

护士回头对站在一旁的女人开口,“邢小姐,麻烦扶一下您oga的手,这样输液会方便些。”

邢暮顿了一瞬,没有对护士的称呼做出解释,走过去握住宁培言的手腕。

她将男人的手掌攥紧,好让护士方便操作。

初春的季节,病房内的温度也不低,可是宁培言不仅指尖冰凉一片,贴近的掌心满是冷汗。

邢暮垂眸扫了一眼,手上攥的更紧了些,也许是力道有些重,病床上的男人呢喃了声,试图将手缩回去。

当然没成功,那点微弱的挣扎在邢暮看来和小兽挠痒一样,被她直接忽视。

护士调好点滴的速度,然后抬起宁培言的头,撕下他腺体处的医用抑制贴。

护士离开时告诉邢暮可以释放信息素进行安抚了,只是不要过于激烈就好,随后将阻隔门轻轻合拢。

没有了抑制贴,病床上的男人无意识散发出信息素,像阴雨天浇过的草坪,潮湿氤氲。

比上次闻到浓郁不止一倍。

宁培言的信息素其实不是青草味,而是草木

系的冷杉味道,这是邢暮在他的检查报告上看见的。

冷杉和青草,差别还有的,至少闻起来肯定不是一个味道。

不知道是冷或是哪里难受,躺着的男人竟然试图将吊着点滴的手缩回被子,邢暮连忙按住,见男人眉头紧锁着,似乎很不舒服。

她将加热垫放在宁培言掌心下,可男人还是一直妄图将手缩回去,总按着也不是办法。

于是邢暮用床头的医用棉布将男人的手腕绑在床架上,自己则松手站在一旁。

按照医生的叮嘱,她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两股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缠,宁培言轻哼一声,呼吸平缓了很多。

十分钟后,男人难受拧紧的眉也舒展开,看起来像是真的睡了。

邢暮撇了眼仪器,上面的数据显示宁培言还未脱离危险期,身体所需的信息素水平也没达到。

太慢了,邢暮站起来走到床前盯着他。

用信息素安抚oga的方式有很多,直接接触比释放信息素来的要快的多。

除了短暂标记外,aha的亲吻与抚摸,对怀孕的oga来说都是很好的安抚。

邢暮在床头俯下身,掌心插进男人后颈与软枕中间,指尖轻轻揉了揉他的腺体处,同时加速了释放信息素的速度。

忽然浓郁的信息素激的宁培言闷哼一声,呼吸浓重几分,随着邢暮抬手将他后颈抬起些,使男人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张开。

一个掺杂浓郁信息素的吻落下。

宁培言的唇因为长时间缺水而有些干,邢暮并没有嫌弃,只是又将男人的脖颈抬了抬,加深了这个吻。

诚如几个月前所言,她对这个浑身青草味的男人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比较喜欢。

吻的味道也还不错。

不掺情欲的吻持续的同时,邢暮还有闲心抬头看着仪器,准备在达到指标时就停下。

只是她没想到,宁培言醒的这么及时。

该醒的时候不醒,不该醒的时候乱醒。

当颤颤的睫毛睁开时,邢暮顿了顿,她抽开手,没有留恋的离开男人的唇。

宁培言本来苍白干燥的唇此刻水润泛红,比之前的样子好看多了。

只是那双黑眸里的神情很精彩,他还保持着半启唇的姿势,没有带眼镜的眸子直愣愣的看向邢暮。

除了最初的不可置信与慌乱外,更多的是茫然与无助。

“你”宁培言声音沙哑,气息还有些乱。

扫了眼恢复大半的指标,邢暮率先开口问,“舒服些了吗”

男人睫毛一直在颤,眼神不敢再看向她,唇瓣翕动半响也没有说出第二个字,看着仪器上男人飙升的心率,显然他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她起身站在床头,安抚道“别太激动。”

宁培言像才回过神来着,匆忙移开视线看向眼前被褥,隐在黑发下的耳根几乎要烧起来。

“你

你为什么”

亲我。

宁培言咽下后两个字,惶惑不安的等着邢暮回答。

“信息素安抚。”邢暮答的很快,她目光从男人发顶缓缓下移,“你怀着孕,且有流产的风险。我的信息素能让你和孩子都好受些,单纯在房间释放信息素太慢,没有故意占你便宜,理解一下。”

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更深度的事都干过了,邢暮也不觉得亲一下会让宁培言掉块肉,因此只是随口安抚几句。

但是宁培言似乎在意的不是这个吻,他在听见流产二字时瞳孔收缩一瞬,下意识便想抬手覆在小腹上。

可惜受到一股阻力,宁培言转头去看,只见正输液的右手正被白色棉布绑在一旁。

邢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佯装无事发生一样大步走过去替他解开。

“不好意思,因为你的手总是乱动,我担心滚针。”

宁培言的手在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便是确认孩子还在不在,在摸到自己微隆的小腹时才松了口气,而后又想起什么。

他僵了半响,最终颤着声音开口,“你都知道了”

邢暮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肩背靠着凳椅,姿态和病床上僵硬局促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知道了,你明明怀着我的孩子,为什么要瞒着我”邢暮开口,目光一直审视着宁培言。

“你骗我说你会吃药,是想借此拥有自己的孩子,还是另有隐情”

被高阶aha用审讯的目光盯着,换做谁都会很有压迫感,即使这个aha一直释放出安抚性的信息素。

病床内再度陷入沉默,半响后,一声低哑疲惫的声音缓缓响起。

“抱歉”

他没有骗邢暮,是真的吃了避孕药,只是没想到万分之一的概率被自己遇见。

宁培言没有解释,因为他觉得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更像是一场狡辩,事已至此,也只能顺着邢暮的话说。

“我我确实是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才瞒着你。”宁培言抓着白色被褥,修长指节屈在一起。

邢暮挑了挑眉站起来,这和她预想中的结果差不多,一个借种的oga。

从理性角度,给些钱,让他把孩子引产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她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更没打算随便让个陌生男人生下她的孩子。

邢暮如实将话挑明,她看着宁培言的面色逐渐变得惨白,眼底升起些雾色,又在下一瞬垂下头去,极力隐藏起狼狈的情绪。

“对不起”宁培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在邢暮面前,他一向有些嘴笨。

可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与期待。

“我已经申请了离职报告,我会在生下孩子前移居别的遥远星系,永远不会带着孩子出现在你、和你伴侣的面前打扰。”宁培言的声音颤抖,又哑的厉害。

“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他又踌躇开口,试图用不小的月份祈求邢

暮留下这个孩子。

宁培言知道自己卑劣不堪,在明知道对方有伴侣的情况下,竟然祈求对方让自己留下这个孩子。

这完全不是重点,邢暮抿唇看着坐在病床上的男人,觉得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这是我的孩子。”邢暮再次强调。

“对不起但我真的想要这个孩子。”

似乎用尽了一切力气,宁培言几乎是把话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可能觉得没脸,说完话就垂头一言不发,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五个月的孩子引产不是轻易事,出于oga孕婴保护法,除去特殊疾病外,一切遵循于oga的意愿。

看来今天是说不通了,邢暮抿唇没有再说话,她瞥了眼床旁的电子仪器表,除了仍旧超过正常人的心率外,其他已经达到正常孕夫的水平。

恰逢护士进来替宁培言收针,邢暮也随之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转身走出房门。

护士看了眼两人,觉得氛围有些不对,或许是情侣吵架。

出于职业素养,她劝宁培言调整好情绪,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孕夫的情绪对孩子影响很大。

在护士离开后,空荡的病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让他心安的女人信息素味道消散不见,只剩下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味。

宁培言垂下头去,将脸深深埋在掌心里,肩身克制不住的发抖。

他原本做好了一切计划,在这个月底,他就会登上去别的星系的星舰。他甚至已经租好房子,联系了医院。

可是现在,他似乎将一切都搞砸了。

没有一个人会忽然接受一个计划外的孩子,何况对方是邢暮。

宁培言怀孕快五个月了,因为缺少aha信息素的抚慰,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一句惨。

每次注射医用信息素后,他都要吐上至少半小时,浴室湿冷狭小,每次吐过后浑身都是湿黏冷汗。

宁培言每次瘫坐在地上捂着小腹大口喘息,都感觉自己是案板上一条濒死的鱼。

他的体质并不差,也不是什么娇弱单薄的oga,只因为没有aha信息素的安抚,他怀孕后体

重非但没有涨,反而被折腾的瘦了好几斤。

宁培言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是他咎由自取,他心甘情愿承受。

感应灯逐渐暗淡,宁培言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逐渐被寂静与黑暗吞没。

邢暮回来时,感应灯光亮起,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手里紧紧攥着眼镜,将头埋在膝盖里,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却又给微挺的小腹留出一个空间,看起来凄惨又可怜。

她脚步停在原地,正犹豫该不该避开这一幕,就看着男人惊慌的抬起头,眼眶湿润泛红,鸦黑颤抖的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滴。

“你哭什么”邢暮关上门,语气不由跟着放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