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云霄山木家。”

掌门张春秋念叨着这几个字,老人家半晌才想起来“汉时传下来的那个专门给皇帝当大祭司祭拜天地那个”

“可不就是那家嘛。”

张春秋摸着胡须说“这都多少代了他们家还有后人”

“人家家族一直定居在深山,从清末到建国前,闹得最厉害那几十年他们家都没受影响,您说他们家后人还在不在”

张春秋撇嘴“有后人在又如何没有继承祖先本事的后人,断了传承也就是个普通人。老道我也活了六十余岁了,一次也没听说过木家的名号,说明他们家至少两三代都没出过什么能人。”

两三代都没出过能人,基本上传承就断了。

张道兴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到师父身边,掏出一张五雷符拍在师父手心“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木家的传承确实还在,下一辈木家人还出了天纵奇才。”

张道兴羡慕道“两岁就已经入道,我亲眼见到她画五雷符,画上古阵法,用咒术咒杀千里之外的黑巫。”

“你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张春秋对张道兴说的天纵奇才心怀疑问,直到他拆开五雷符,整个人都震惊了,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是”

“这是五雷符。”张道兴好心说道。

他的好心换来师父一巴掌“孽徒,我能不知道这还是五雷符吗”

他震惊的是这道五雷符怎么灵气这么足他画的五雷符跟这道五雷符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

“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她画的吗他用了多长时间才画出这张五雷符”一天还是两天,还是一个月

要画出成色这么足的五雷符,只怕要酝酿很久才行。

张道兴不由得有些可怜师父,真不想告诉师父人家随手就画出来了,一分钟一张真的完全不夸张。

张道兴脸色涨红,迈着老寒腿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这可是五雷符啊”

张道兴也无奈,这世上的事情真是让人无处讲理。

他们这些平庸者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人家的。换成个钻牛角尖的人,肯定会想这一辈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张道兴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他心里庆幸他们这一代能出木玄玑这样一个天才。同时代有这样一个天才,他活着的时候玄学界有所依仗,一定会太平许多。

他和木家那个小女娃差了一辈,他死了的时候她肯定还活着,相当于有人兜底了。

张道兴喜滋滋地把这话告诉师父,换来张春秋一顿骂“咱们龙虎山是玄门第一大派,你是咱们龙虎山下一任掌门,能不能出息点”

张道兴简直无语,天赋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难道还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张春秋也懒得跟他说掰扯,只说“木家那个小女娃画五雷符如若真的这般容易,想必

她不仅自身修为过人,她对天地之道也有独特的理解。”

这就意味着,她对如何操控天地之灵力应该也十分有心得。

人家是灵巫家族,祖上还出过大祭司,要论祭祀沟通天地,咱们龙虎山就一定能比得上她”

如果木家名副其实,他们龙虎山肯定是比不上。龙虎山的看家本事本来就不在这上面。

张春秋踌躇了一下,想到两岁多的年纪,还是下不了决心“要不你把木家人请到龙虎山来,我当面看看。”

“请过来呀”张道兴觉得希望不大,木大师原本就不希望孙女出远门。

张春秋气得拍桌子“你不去问问怎么知道人家不肯来她不来,难道让我这把老骨头去爬云霄山,亲自去木家见人”

打量一番自家师父的老胳膊老腿,得,不是他看不起师父,师父还真不一定能爬上云霄山。

张道兴刚回龙虎山,就给木家人写信,邀请他们去龙虎山游玩。

木怀玉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正组织族人忙活给稻田灌水,连下山的空档都没有,哪有空出远门,直接给拒了。

“族长,这才刚立夏太阳就这么大,早上放进田里的水傍晚就给晒干了,真是愁死个人。”

木怀玉在田间地头转了一圈,吩咐灌水的人“可以每天放水,不过一次不用放太多,保证田里有水就行。”

“如今禾苗还太矮小,等禾苗长大一些,层层叠叠的禾叶能把空着的地方都遮盖上,太阳不能直射到田里,水分蒸发就少了,用水量就少了。”

山上梯田用水量大,山下的稻田毫无遮挡,天气热时用水量比山上梯田还大。

况且,山下的稻田面积可比山上宽多了,为了保证这些水稻活下来,青苍河水都快被抽干了。

为了多留住水,最上游的青苍大队修建了简易水坝,把水都拦下来,都灌进自家田里。

青苍大队修水坝拦水,下面的大队就不干了,跑去青苍大队的水坝处闹事,双方都火气大,最后还打起来了。

长宁公社书记赵文书听说水坝那儿两个

大队的青壮打起来了,他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干什么呢,干什么都吃得太饱了是不是,有体力打架怎么没体力去地里多干点活”

把双方都制止住,赵文书把魏海揪出来“你这个大队长怎么当的你看着他们打架你不拦着”

魏海表情凶得很“我是青苍大队的大队长,要是自己大队的地都种不好,我当什么大队长”

隔壁大队的人不乐意了“你们青苍大队吃独食,云霄山又不是你们一个大队的,凭什么云霄山流下来的水被你们大队全拦了”

“就是,你们大队田里有水,我们大队的水田都成旱田了,水稻能长得好”

“你们青苍大队做事不要做得太绝,否则到时候就不是我们大队来找你们说理,下面还有七八个大队等着用水。你们自己想想。”

在青苍大队的人看来,这

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两个手里提着挖淤泥的簸箕,把簸箕一扔,人就挤上前去“想抢水就直接上,我们青苍大队不怕你们。”

就是,谁怕谁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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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上啊,别只会用嘴巴放屁”

两边吵出火来,站在中间控制场面的赵文书不知道被哪个龟孙子踢了一脚,疼得他直抽气。

也顾不得身上疼,本来双手还把着自行车,他怒了,把自行车推开摔地上,扯着嗓子骂人“我看你们不仅懒还蠢得跟猪一样,现在谁家不缺水咱们公社十来个大队,河里这点水够几个大队用我看也别种田了,为了这点水以后几个大队每天排队打一场好了”

“哼赵书记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说怎么解决”

“找挖井队去挖井啊云霄山这片地方自古以来都不缺水,地面上的水没了难道地下水也没了我就不信了”

青苍大队一个小子大声说“谁说没有挖水井,我爸我叔他们前天挖水井了,挖了十多米都没看到水。”

“说你们蠢得跟猪一样还怎么说错,你要找准位置才挖的出水不知道没找到地下水就乱挖,你们挖出来的那叫水井那叫土坑”

赵文书骂骂咧咧叫两边人都散开“老子求爹爹告奶奶跟县里申请打井的技术员过来,你们倒好,不想着给我帮忙省事儿,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都滚回去,大队干部都给我管好了,以后哪个大队闹出事情你们那个大队打井就排在最后面。听见没有”

“听见了。”一群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赵文书雄赳赳气昂昂“没听见我的话啊,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回去啊”

隔壁大队领头的那个小声问“那他们青苍大队的水坝”

“水坝先留着,回去通知你们大队长明天一早去公社开会,以后所有河水平均分配,一个大队放一个小时,轮到那个大队接水的时候其他大队不准在中间拦。”

“我的话先撂在这儿,用水平均分配,这点水能灌溉多少田地就灌溉多少,都不准来找我闹,谁闹就断了谁家的水。”

得到一个结果,也都不堵在这儿了,一个个都回去了,只剩下青苍大队的人。

骂完人,赵文书赶紧把摔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心疼得东摸摸西擦擦,幸好没有摔坏。

赵文书看魏海一眼“别站着了,不是要修水坝吗,赶紧的,把水坝修好,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现如今青苍河都快断流了,也就是三四米高十来米宽的拦水坝,修起来很快。

看活儿干得差不多了,赵文书推着自行车去魏海家,把魏海搞得莫名其妙。

难道书记还要私下批评他林梅看到魏海带着书记回来也跟他是同样的想法,不愧是两口子。

赵文书倒不是想批评他,他真有事跟他们夫妻商量“听说林梅在你娘家十分说得上话”

林梅毫不犹豫道“那您肯定是听错了,

我就是一个外嫁的女儿,连姓都改了,怎么可能在娘家说得上话。”

赵文书摆摆手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你别糊弄我,也别瞎担心,我不会对木家怎么样。再说了,木家住在山里,我吃饱了撑着才走一天山路去找木家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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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梅跟魏海悄悄交换了个眼神,魏海试探着问“您是想”

赵文书叹气“现如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干旱,水不够用,打井还是要打井的,不过井还没打好之前,我想在山里想想办法。”

“咱们靠山吃山,云霄山又高又大,我就不信山里面没有水,像是那些山坳里有水潭啊,流向其他地方的小溪啊,我们叫人上山去挖水沟,把水都引流到咱们青苍河里来。”

这倒是个办法。

赵文书放下身段诚恳请求“云霄山上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外人进去别说找水,在山里面迷路被野兽啃了都不奇怪。你们木家世世代代住在山上,对山上的情况肯定比我们熟悉,这次恳请你们看在咱们公社

这么多人的性命上,帮帮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梅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