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翌日清晨难得出了太阳,天气晴媚,林简起床后决定先去别墅后面的小公园里跑两圈晨练,回来再吃早饭。

结果刚出卧室门,隔着错层处落下暖阳光影,就看见许久不见的那个正坐在餐桌旁边吃早餐的人。

听见开门声,沈恪放下手里的报纸,说“起来了过来吃饭。”

林简那句“先去跑步”就骨碌一下滚回了肚子里,“哦”了一声,乖乖去洗漱吃早餐。

沈恪先他一步吃完,却没有离开,只是继续坐在旁边看报纸,林简拿瓷勺搅着碗里的粥,总觉得沈恪像是有话要说。

果然,等林简放下勺子,沈恪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简愣了愣,摇头说不知道。

沈恪放下报纸,看他片刻,告诉他“还有一个星期过年了。”

林简错愕半晌,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啪”地一下,停在了一个让自己心惊肉跳的点上。

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年前这一个礼拜,是要给故去的亲人上坟烧纸的。

沈恪像是有几分犹豫,毕竟林简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之前的成长轨迹,而且新生活处处向好,曾经那段失去至亲的惨烈回忆似乎也在一点点变淡但是,那毕竟是他父亲,如果林简想,他没有任何理由拦着不让。

深思片刻,沈恪试探性地问“要回去一趟吗”

林简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直到沈恪就要忍不住说要不然算了的时候,他才淡声回答“去吧。”

沈恪大概已经猜到了他会这样说“去换衣服,我去开车。”

“你送我去”

“我送你去。”沈恪昨晚特意回来,为的就是这件事,毕竟人家孩子养在他这里,再加上林江河和沈长谦之间那份说不清的“恩情”,怎么说他都该亲自去上柱香,给人家一个交代。

他们清早出门,依旧是五个小时的车程,担心林简会像上次回来时一样长途晕车,裴姐特意让他提前吃了晕车药,又切了果盒让他带上。

在车子驶离市区之前,沈恪在一家花店里选了一大捧马蒂莲和百合的混扎花束,那样一大束的纯质洁白,像是纯粹而无声的哀思。

这一路,车上的两人都格外沉默,一个比一个惜字如金,唯有舒缓的纯音乐徜徉在车厢之中。

行至半途,沈恪忽然问“要回去看看吗”

林简闭着眼睛靠在车背上,没有一秒犹豫“不。”

当初他离家时说过,走了,就不会回来。

再年幼的誓愿也一字千金。

于是沈恪就说好。

下午一点的时候,他们到了林江河落葬的那片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