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真的不打算管他死活就连他要经受的事情都棱模两可地一带而过,大有糊弄的意味。

这帮人果真靠不住,正常人在得知这些后果的时候,第一时间产生的本能情绪应当是惧怕吧。

但他不能。

时机不对,现在不是他离开的时候,简青还要留在这里。

他要清扫出一片辽阔到不会波及到自己的、专属于研究院和顾流明的战场,再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留在这里,那些伤害与给他带来的好处相比,不值一提。

在众人或期待、或叹惋的目光中,他终于转过头,看向提问的博士。

在检测室冷白色的灯光下,索兰博士的脸显得更加苍老,几乎毫无血色,远远看去,像一张风干的树皮。然而那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目光从方形的镜片后透出来,找不见平日里分毫的柔和慈祥。

简青盯着这道目光,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嗯,我愿意。”

这是简青第一次上手术台。那些目光如芒在背,像是想要从他的血肉里剜出一点而什么来。

不多时,机器嗡鸣的震颤起来,简青感觉到细微的酒精喷雾洒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冰凉触感激起的身体本能的小小战栗。

简青已经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可急速升高的肾上腺素却出卖了他,脑中出现了刹那间的空白。

人对于死亡和危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抗拒和规避,他也不例外。

手心早已沁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庞大的手术机器精巧的合上,很快,视界只剩一片黑暗。

然而,当荧绿色的激光扫在他的身上的时候

哎他感受到的疼感,似乎并没有索兰博士说得那么可怕。

冰冰凉凉的水雾喷洒在皮肤上,仅仅不过是蚊子叮咬一般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不见。

唯一称得上是异样的简青发觉,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心室中像是多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心率飙升,鼓噪的心跳声不由分说地撞入耳膜,与机器嗡鸣声、门外人类的交谈声共同构成隆隆的狂响。

简青心头泛起微妙的涟漪,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他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好的听力和视力,好像就是前一段时间

相应地,他想到了顾流明。

好像就是从顾流明回到自己身边开始,他的身体一天一天变得强悍起来,几乎超脱了人类能够达到的极限。

现在这个时候,顾流明应该还在沉睡。

他是他的王牌,不应当这么早就打出来。

外面那些人的想法,他差不多估摸透了。

先在他身上植入一些生物屏障当然,监视器也是必不可少的。

在引诱顾流明上钩的整个抓捕过程中,简青如果活着回来,那么他身体里的监视器会尽职尽责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联邦根本不可能放任一个近距离接触过异种的人类再返回社会,这样会引起恐慌、导致社会动荡的。

如果他死了,那就是皆大欢喜。人类也许会为他举行英雄悼念仪式,却在心底庆幸着他也算“死得其所”。

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就是如此伪善。

但简青知道,顾流明会来找他的。

他的想法也许在别人听来有些自负,但简青确信,顾流明会迎着这么多困难、仍然涉身险境找上来的原因很简单。

他离不开他的。

所以,简青脱离了那个被囚禁的环境,同时,为双方搭建了一个巨大的竞技场。

他明明可以要求听得懂人话的黑雾散开,却还是让那些研究所来帮忙的人用生物溶剂溶解它们,也是为了留下对于顾流明而言,人类肮脏鲜明的气味,让对方顺着他的味道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