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鱼目亦笑我

回涯 退戈 3470 字 3个月前

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周遭一片错愣的抽气声。少年像是也被吓傻了,痴呆地望着被打脱兵器的右手,躺在地上半晌不动。仿佛她能得胜,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宋回涯环顾一圈,只觉乏味,也不怎么期待所谓的贺礼了,念及姑且答应过宋惜微的承诺,表现得极为宽容,将人击倒在地后,不曾奚落半句,打着哈欠转身离去。

她展现出此等雅量,怎奈对方不懂珍惜。

趴在地上的少年挪动了下,低着头,佯装去擦脸上伤口,手腕下压,趁宋回涯松懈时猛地一甩,自隐蔽袖口处打出数道暗器,侧过身来,露出一张羞愤与不甘交加的癫狂面容。

宋回涯听见了暗器破空的爆鸣声,倏然回头,手中长剑惊起,震落电射而来的暗器银针。

目光投向少年有恃无恐的脸,心中也随之涌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唇角弧度一点点放大。剑锋斜转,带着浩荡杀机朝少年咽喉刺去。

宋惜微站得近,眼角肌肉抽搐,身形一闪,转瞬腾挪至宋回涯身前,两指带着寸劲按在剑身上。

只听得一声刚脆的碎响,剑刃登时断作两截,闪着夺目的银光崩裂开来。

座上老者表情惊变,在宋惜微动手之时震怒咒骂一句“该死”,一掌狠拍扶手,木屑纷飞中身形拔地而起,跟着杀去。

却是直取宋回涯的命门,出手狠辣,不留生路。

宋惜微面覆寒霜,眸光一下冷了下来,微侧过身,左手运劲,跟着对上一掌。

宋回涯未看出门道,只见老者连退两步,才带着堪称失态的惊愕站稳脚步。宋惜微则定在原地,下垂的手轻轻捋过被晃乱的剑穗,再死死按住宋回涯的肩膀,将她扣在身侧。

边上的中年男子起身叱责aaadquo小杂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眸光怨愤,出口恶毒,指着宋回涯毫无顾忌地大骂“好一个杀坯从哪个山沟

里爬出来野骨头,如此不服管教,人前竟也敢放肆行凶你师父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义孝悌吗”

他说话时余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宋惜微身上,想是忍耐了多时,才终于借着这机会指桑骂槐,将憋在心中多时的真意说出口来。

一时激动得脸色涨红,浑身颤抖,转过身高呼道“门主,决计是这小猢狲出手太重在先,才逼得弟子万不得已,垂死反击,仅是如此,她就要当着你我的面杀人小小年纪戾气如此深重,以招式狠辣胜之不武,可谓阴毒我茂衡门从未出过如此败类门主你定要好好教训这没教养的小东”

“啪”

宋誓成忍无可忍,一剑鞘抽在他的脸上,抽得那贼匹夫脚下不稳,晕晕乎乎转了两圈,跌回座椅,才被身后弟子惊恐扶住。

宋誓成怒极反笑道“我不留山出来的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教养”

他咬着牙关骂完,深吸口气,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姿态,自己主动打起圆场来“大人不懂事,小孩儿更不懂事,教训过两句,就此作罢,莫在自家人间生了嫌隙。”

数人翻脸发难,又袖手辄止,皆发生在片刻之间。

现场还有大半弟子未能醒过神来,云里雾里地望着中心,不明白为何忽然打起来了,更不明白为何又不打了。

茂衡门的门主背过身藏起右手,衣袍翻飞,纵身跃回主座。

他斟酌稍许,干瘪的脸颊上面皮绷紧下垂,威严开口“弟子宋回涯,傲慢不逊、任意胡为,对同门无手足之情,对师长亦无尊崇之意。有违我茂衡山之门风。责令闭门思过,再做考校。”

老者肃穆训斥过后,从袖中摸出一枚玉佩,示意那受伤弟子上前,当众放入对方手中,又一脸慈善地拍拍对方肩膀,激励了两句。

少年欣喜若狂地接过,朝着门主郑重鞠躬,领赏退下。

宋誓成看清物品,眸光一紧,举步上前,又被一旁沉默寡言的宋惜微给按了回去。

宋惜微推着徒弟的后背,无视在场众人,朝石阶走去。

宋回涯快走两步,与师父拉开距离,出了演武场,若无其事地拍拍衣服,做作地长叹口气“唉,白来一趟。”

她笑着挑衅宋惜微“看来师祖对师父,就同师父对我一样,不甚喜爱啊。真是可怜。”

说罢好似今日大获全胜,摇头晃脑地走了。

宋誓成欲言又止,终是咽不下这口气,面带愠色准备回去。

宋惜微将他拦住,半阖着眼,只平静说“你随她下山,送她回家,以免她意气之下惹出是非。”

宋誓成怀疑地打量着她的脸,试探问“那你呢”

宋惜微提着剑,火红剑穗下悬摆动,随她脚步,又重新进入身后演武场。

宋誓成无奈扶额,头疼不已。

他小跑着下山,在半途追上正独自憋火的宋回涯,从后面粗暴推了她一把,笑骂道“听那花白胡子污言秽语,你竟能忍得住气我

还等着你这小魔头大杀四方,先宣泄一场,我再跟在后头为你求情呢。谁知你是个窝里横,真叫师伯失望,你哪来的脸怄气”

宋回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道“出行前我答应过师父,不与那帮混球顶嘴。我可不敢乱说话,免得最后什么脏锅污水,全赖到我头上。”

宋回涯摸着虎口处的老茧,郁闷问“他们这般恨我做什么嫉妒啊

宋誓成听笑了“嫉妒自然也有,不过此番过错,根不在你。你算是替我二人遭罪了。”

“不留山到我这辈,山头冷清,近乎绝代。他们原以为不留山已是他们囊中之物,声誉、金钱,皆已攥在手中,岂料又多出个你来横插一脚,自然心中愤懑。你师父念及旧恩,不欲同室操戈,是以多年隐忍。如今看来,他们得寸进尺,真拿我二人当软柿子揉扁捏圆了。”

宋回涯薅了把路边的草叶,幽幽道“软柿子,只能被捏成一团浆糊。”

宋誓成好声好气道“你也别怪你师父不敢为你撕破脸。不留山下还住着数万百姓,多年来倚仗山门声望,才得以在风雨飘摇中保全,而今年月,能得一叶遮蔽已是可贵,你师父护不住不留山,多少也想争一争那朝夕安稳。”

他声调抬高,带了些怒其不争的情绪道“实在也是你叫人难以依托,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不留山交予你的。不然你奋发苦干一下,改过自新,证明给你师父瞧瞧,你也有撑门拄户的志气。”

宋回涯木着脸抬头看他,说“师伯,你导人向善的手段,着实有些拙劣。”

宋誓成被哽得气结,捂着胸口怅然叹道“师伯与你说真心话呢,你这糟小娃是真不懂事。简直比那群快入土的老东西还顽固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