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凤归朝 梦溪石 4411 字 3个月前

章玉碗掩口“陆惟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刘复挺委屈“他派

人给我娘送信,告知她我在陆家,我娘就派人守在陆家门口,只要我一出去,就要捉我上马车回去,我今日还是从后门溜走,才没被发现的。”

那必然是陆惟觉得刘复太聒噪了,每天回家都不得安宁,还因为刘复二不五时就往长公主府跑,而陆惟作为大理寺卿,每日案牍堆积如山,不像刘复这样有空闲,即便不考虑非议,也得日暮之后。

章玉碗掩嘴而笑,也不戳他的心。

一曲既罢,桑叶放下笛子。

“让二位贵人见笑了。”

“好听,真好听”

刘复也说不出多余的词儿,直接一句好听走天下。

他还是更喜欢热闹的消遣,今日要不是特意为了让公主来看人,他也不会特意叫个男乐师进来吹笛子,早就跑隔壁赌坊去玩了。

“余音绕梁,二日不绝,想必先生的蝴蝶琴,更加美妙。”章玉碗也夸道。

“此琴贸然移动恐偏音,因而一直放在隔壁花厅,娘子若不弃,可稍作移步,在下为娘子奏。”

桑叶见她面带笑意,声音也不

由放柔一些。

刘复偷偷打了个呵欠。

他对这等场面实在毫无兴趣,只是碍于长公主在,不好也找个小娘子进来调情说笑。但刘复想着陆惟若知道这男乐师正对长公主脉脉含情,仿佛真有那么点儿意思,还不知作何心情,不由在心里嘿嘿坏笑,打算找个借口溜出去,将雅间留给两人。

此时外面传来微微喧哗。

他们本就在一楼,距离厅堂不远,这点动静隐含争吵,也传了过来。

刘复精神一振,哪里肯放过这等热闹,扔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就直接蹦起蹿了出去。

外面,的确是有两拨人在争吵。

巧的是,刘复还都认识。

一边是严观海的侄儿严鹤,另外一边,则是两位女扮男装的年轻小娘子,双方都带着仆役,如今针锋相对,有些寸步不让的意思。

更巧的是,其中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娘子,正是陆惟那异母妹妹陆二娘。

陆二娘倒也并非故作噱头,此地既然久负盛名,又招待女客,自然有不少不愿带幂离的高门贵女,索性换上一身男装,以免裙带迤逦出行不便,这些女客也未特意掩饰自己身份,坊中伙计自然也会将她们作为女客对待,此事多是常见。

今日两边之所以对上,是因为陆二娘她们进来时,正瞧见严鹤正拉着一名貌若好女的男人不放,状若调戏,而那男子碍于他的身份则强自忍耐,最后不得不低声求饶。

作为严观海的侄儿,严鹤虽然不学无术,也算颇有眼色,有权有势的世家他从来不去招惹,只在自己一亩二分地上嚣张,那男人也是坊中跑腿打杂的伙计,新来不久,让严鹤给看上了,便要拉他去喝酒。

但与陆二娘同来的柳二娘,认出那小伙计正是她乳母的幼子,乳母与她感情深厚,却因病早早故去,儿子为了生计,到此地跑腿也就罢了,生受那侮辱,柳二娘实在看

不下去,便出言制止。

严鹤知道京城里背景深厚的硬茬子多,平日里多忍让也就罢了,都在自己地盘上了,还有两个小姑娘来管他,自然忍不下去,双方言语冲突眼看就要升级。

“陆家和柳家是么”

无须严鹤打听,早有下面的人将柳二娘与陆二娘的身份报给他。

严鹤上下打量,看得柳二娘越发恼怒,若非陆二娘拉住她,便要破口大骂了。

“你们家柳筠娶了赵群玉的小孙女,赵群玉出事,柳筠马上就将妻子给休了,没想到这等薄情寡义的人家,竟还出了你这样肯为奶娘儿子出头的人”严鹤嘲笑道。

柳二娘怒道“我们柳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评断了”

严鹤“说得好,那临水坊既然是我家的买卖,这里的事就是我说了算,又何时轮到你来插手了你们两人出来玩耍,告知过家里人没有,要不要我派人给你们家里捎个消息,让他们来领人”

他看着两人顿时变色,就知道自己拿捏住她们的命脉了。

外头都说他严鹤是个纨绔子弟,靠的是他伯父严观海和他姑姑严妃,可纨绔子弟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严鹤自忖不是那等见了人就调戏玩弄的无脑纨绔,这两个小娘子的确有些来头,但瞒着家里出来玩,不就是害怕被家里人知道打蛇打七寸,说的便是他严鹤这等举轻若重的功夫了。

严鹤内心得意地笑,暗觉自己聪明绝顶。

陆二娘暗暗后悔,她原是不想来的,奈何拗不过柳二娘的哀求撒娇,又为了方便,没有戴上幂离,如今被众人围观,她只觉双颊一阵火热。

她已经订婚,心道若是被订婚的人家知晓,固然这也不算太大的事情,但总归不太好看,说不定还得掰扯,害她被阿娘责备,尤其是父亲,定会觉得自己丢了陆家的脸。

“算了,我们走吧”陆二娘扯了扯好友的衣角,小声道。

严鹤虽名为严观海侄儿,但谁都知道,他从小在严家长大,与严观海亲生儿子无异,严家外头的生意,都是严鹤出面在打理的。

柳二娘也有些后悔,但输人不输阵,她面子下不来,脚步实在挪不动。

正僵持之际,爱凑热闹的刘复出现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要约架呢”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严鹤,你怎么好跟两个小娘子为难的来者是客,人家可是来让你赚钱的,你开门做生意,就这么赶客吗”

刘复选择出面帮陆二娘她们解围。

他也不喜欢柳家的人,但陆二娘毕竟是陆惟的妹妹,刘复总不能坐视不管。

严鹤自然也认识刘复,两个纨绔平日里也还算有点交情。

他冷哼一下,正打算给刘复这个面子,却听柳二娘冷笑道“你想说就去说吧,既然想闹大,就将此事捅破天去好了,让陛下来评评理,看你严家如今没了赵家,便如日中天,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眼看又是一个新的赵家冉冉升

起,你看陛下容不容得下你们”

严鹤大怒“怎么着,柳家自己攀附的大树

倒了,还想给我们姓严的扣帽子我告诉你,今日谁来了都不管用了,我这就派人敲锣打鼓,去你们家叫门,让你们两家的人来接,你们才能走我非得让满长安的人知道,柳家和陆家的小娘子不安于室,明明订婚快要成亲的人了,竟还乔装改扮出来到处乱逛,还看上我年轻俊俏的小伙计,想从我手里抢人呢”

明明事情不是那件事,说出来却又跟真的一样,严鹤深知人言可畏的道理,更知道如何戳这些小娘子们的弱点。

柳二娘杏目圆瞪“你血口喷人,颠倒黑白”

严鹤嘿然冷笑“那你看看长安城的人,是愿意相信哪个故事是我调戏小伙计稀罕,还是你们抢男人抢到临水坊来更稀罕”

刘复有点头疼了。

本来没多大的事情,因为双方寸步不让,导致现在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他正要开口打圆场,一个声音却传过来。

“这样吧,汝阳侯出面作保,我们来打个赌,严郎君若输了,就将她们与这跑腿伙计一并放了,若有损失,就由柳二娘来付,另外严郎君还得澄清方才的话;若严郎君赢了,就照你的办,将此事闹大,让她们家里人来接,再让她们给你道个歉,你看这样公平不公平”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在刘复后面出来看热闹的长公主。

陆二娘认出她的声音,霎时瞪大眼,却在看见长公主的幂离之后,知机闭嘴,没有喊破她的身份。

刘复忙道“我看这样行,严鹤你说吧,敢不敢赌”

严鹤盯着幂离下的长公主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刘复。

“怎么赌,赌什么”

刘复想了想“旁边不是有赌坊么,要么就赌大小吧,二局两胜,如何”

严鹤爽快答应“可以,你要自己上,还是这位娘子亲自来”

刘复自然道“我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