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威慑战术

鞑靼骑兵结阵很快,随即有四千多精锐重甲骑兵,也是以长蛇阵的方式展开,准备跟大明冲锋的骑兵展开一次硬碰硬的较量。

“杀”

大明一边最先展开了气势,各路骑兵往石沟城的方向杀过去,尘土漫天。

鞑靼一边则显得不慌不忙,他们所派出的都是重甲骑兵,就算是后发,显然也具备一定的优势,且这种重甲都是经过改造的,即在身前加固了甲胄的硬度,铁甲的厚度更高,如此一来似乎可以抵挡大明火铳的攻击。

随着双方兵马的靠近,大明一边已经开始“不讲武德”,以射距更长的火炮发动了攻势,并掩护着骑兵前冲,而大明骑兵最前排的火铳手已将火铳提在手上,枪骑兵重新被定义,可以在策马疾驰时,以火铳对敌发射。

无论是精准度还是杀伤力,都比鞑靼人的骑射强了不少,而移动作战以往却是鞑靼人的专利,大明将士在弓射上一向并不擅长。

两股黑流,很快就要交汇到一处。

鞑靼骑兵展开攻势之后,随即发现他们改进后的铁甲,对于大明改良后的火铳仍旧抵御效果有限,直接的杀伤力变成了冲击力,即便是身着厚重铁甲的鞑靼骑兵,在被火铳击中之后,还是会被冲击坠马,而骑兵一旦离开了马匹,在这种时候形同于待宰的羔羊。

更可甚的是,鞑靼骑兵还要冒着头顶上飞过来的炮弹,很多还是霰弹。

就算鞑靼骑兵头上有厚重的铁盔,仍旧没法阻挡炮弹的碎片,而如果正好是在炮弹落地点的周围,就算是铁甲也会被炸碎,毕竟这不单纯只是黑火药的炮弹,更是参杂了铅丸、黄火药的爆炸物,每一炮下去都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甚至是一片或深或浅的坑。

“轰轰轰”

“砰砰砰”

战场最初是以喊杀声为主,但随着战事的推进,炮声、火铳发射的声音,盖过了喊杀声。

或者说,交战双方的将士已经无心去喊杀了,双方在琢磨如何对敌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心思顾得上别的,鞑靼一边可说是冒着枪林弹雨往前冲,而大明一边则以火器稳住了阵脚,并在最初冲锋之后,开始结阵,以排枪、排炮的方式来稳住阵地。

“杨一清,将士们杀上去了”

最初大明一边的将士,对于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的冲锋,是抱有极大忌惮的。

而随着战事推进,他们发现即便自己一边兵马不足,甚至是火器数量也不足,鞑靼一边还改良了铁骑,但大明一方仍旧可以在这种看似不利的局面稳住阵脚。

随着鞑靼更多的骑兵从两翼包抄而来,大明将士已经无须冲锋陷阵,只需要守着,就可以等鞑靼人上来送死,尽管大明将士也知道自己一方的弹药在快速消耗,但这种可以远距离把鞑靼人置于死地的感觉还是太好了。

那是武器的代差,就好像是变戏法一样,自己一边只需要完成基础的射击动作,鞑靼人就可以在二三百步之外坠马甚至是被杀死,若是被火炮击中的,更是在一二里之外就遭殃了。

杨一清最初主持了冲锋,但他毕竟是主帅,又不是先锋官,所以在战事推进之后,他就已经守在阵中近乎是最中心的位置,以他的帅旗来告诉周边的大明和鞑靼将士,大明军队的核心位置所在。

你们有本事就往这里冲。

尘沙漫天之中,大明跟鞑靼人展开了一场近乎是硬碰硬的较量。

双方互有死伤,但显然大明一边站稳脚跟,而鞑靼人则损失惨重,最先退出这场战事的,是鞑靼本还没有冲锋上前的两翼人马,尤其是东路人马,因为他们遇到了比西路人马麻烦百倍的问题

居然有一路大明兵马从东北边杀过来,尽管还没到五里范围之内,但料想在小半个时辰之内就会杀到,大明一边是来势汹汹这会若是被大明一方夹击,那他们这路人马就只能全军覆没。

毕竟大明一边是有枪炮的,而鞑靼一边只能靠原始的弓弩,他们甚至连手上的刀都指望不上,因为战场不给他们近身肉搏的机会。

如果真能杀到肉搏的状态,鞑靼人也不占优势。

正是那句,七步之外快,七步之内又准又快。

毕竟已经不是前装弹丸的原始火铳,甚至都已经不需要引线点火,只要装上弹丸,手指头一勾,就能把弹丸发射出去,近距离的杀伤力更大,而大明一边也有盾甲来防御,相比于防备弹丸的厚铁甲,

大明一边的铁盾明显不需要那么厚重,弓箭在中近距离的杀伤力也就那样,至少在防备起来还是容易很多的。

大明一边更需要防备的,是那些侥幸穿过枪炮阵,到弓箭射程范围之内,鞑靼骑兵以“盲射”方式朝天射箭而来的箭矢,不定落在哪,看谁更倒霉了。

随着鞑靼人东路包抄的人马向南撤退,大明军队被三面合围的局面瞬间瓦解。

东路斥候也给杨一清、张僩等人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报有我军数千骑兵,佐以炮车等,从左翼而来,挂的是建昌伯张氏的帅旗,正距此处不到八里。”

“这么快”张僩一听,瞬间眉开眼笑。

之前他还觉得这一战是在搏命,甚至是负少胜多,有点不顾后路找死的意思,甚至随时准备着情况不妙就开溜。

谁曾想,自己一方上来就能站稳脚跟,鞑靼人本是以逸待劳却还能损失惨重,看情况损失比在花马池一战还大,而大明这边的援军居然还来了,竟然是之前连杨一清和他张僩都瞧不起的建昌伯张延龄。

“眼前唾手可得的功劳,谁不抢呢”杨一清对于张延龄的来援,没体现出什么振奋,反倒是语带讥讽。

张僩笑道“建昌伯跟那些人不一样,他敢来,还是有勇气的。他既然来了,那武安侯和襄城伯也必定会带兵来。”

这就属于是“官场经验”了。

如果连张延龄都带兵冲锋了,武安侯和襄城伯作壁上观的话,那他们俩以后真就不用在大明军界混了,就算皇帝给他们机会,他们自己也愧对身上那一身的军服,还有他们头上的官帽和爵禄。

“这倒没说错。”

杨一清这次赞同了张僩的话。

在杨一清看来,张延龄是否真心来战,并不重要,他的四千兵马或许也不能起战略上决定性的意义,但他所起的是“表率作用”。

如果说张周和王守仁所代表的是大明军队实力的“上限”,那张延龄所代表的就是“下限”,如果连最窝囊无能甚至是被人唾骂的胡作非为的外戚,都在这时候领兵冲锋,那谁还守着不冲的话,就等于是自造“下限”,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谁也不愿意被人瞧不起,那最后的结果张延龄冲了,那我们也不得不冲。

否则岂不是我们连张延龄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