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道“英国公有话直说。”
张懋眼神放光道“那你明说,这场仗会怎么打”
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却不是张懋应该问的。
或许张懋也知晓,若这问题是他主动上门去问,没有蒋德钟这个“人质”的话,张周压根都不会理他。
“英国公是怕这场仗打完之后,威宁伯声名远扬,从此王家的势头上来,陛下只怕会对其更加倚重,影响到你们张家吧”
“你”
张懋本来还觉得掌握了一切主动权,但被张周一句话,搞得有点下不来台。
张周还继续不依不饶“英国公一脉,作为大明勋贵之首,一向为朝廷柱梁,但在大战上,陛下仰仗于王威宁,张老心中是否有根刺呢”
张周专门挑着张懋心中的软肋扎针。
“咳咳。”张懋清了清嗓子道,“秉宽,你都这么说,那老夫也不藏掖,若王威宁是个文臣倒还好,若是这一战后,他恢复了爵位,并为陛下所倚,那以后张家一脉的确是要势微。你也知道,老夫年老了啊”
张懋大概不怕自己这一代会被王越抢走了都督府职位。
提督京营,相当于京城戍卫总司令,张懋风光一辈子,怕的就是自己的后代接不住他留下的大旗。
别人他是不怕的,那些老勋贵家里什么鸟样,张懋比谁都清楚。
张懋怕的是新贵,尤其是王越这种当世显赫一时的名将。
张周耸耸肩“可这跟我有何关系”
张懋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着。
“秉宽,你非要这么说话
吗老夫是听说你说话很直,但你也不能装糊涂吧王威宁不靠你,他还有个马粪的机会拿爵位你若不给他治病,他现在已经进黄土了吧”
张懋差点就要说,你们俩就是一伙的,而且还是合起伙来坑我们老张家。
张周皱眉道“英国公费尽心机把我老泰山,还有我,整到你府上来,就为这个”
“不然呢”
张懋站起身,恶狠狠瞪着张周道,“老夫知道,你现在得宠得很,要是不这样,你会跟老夫谈吗老夫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你救小犬,对我孙儿有栽培之恩,老夫都是看在眼里的,老夫也没说要对你张仑跟对成国公家二小子一样朱家二小子目标是要得爵,我家不用有英国公这一脉传下去就够但要是有人欺辱上张家门,老夫就算再一把老骨头,也要抗在前面。”
张周笑了笑道“英国公的意思,是我已经欺负上门”
张懋道“你跟王世昌走得近,就等于是跟我张家为敌了”
“哦。”
张周听明白。
张懋这是产生危机意识了。
“英国公,有何需要,说吧。就当是买卖,我跟我岳父很像,只要把价谈好,咱都是童叟无欺当然,我说的价,非金非银,而是更实在的东西。我有的,你想要,彼此彼此。”
张周可不是吃素的,你以为你是英国公就牛逼啊
跟我打交道的都是皇帝、太皇太后、太子这些,搞什么打哑谜有需要你就说。
张懋琢磨了一下。
先前还只是他在给张周施压,一瞬间张周就好像把话摊在明面上。
现在就是谈判拉锯,把“价钱”谈定。
张懋笑道“要不怎么说贤侄秉宽你能得圣眷呢聪明人啊老夫就要一条,王威宁立再大的功劳,那是西北,跟京师周遭,不能扯上关系。”
“嗯。”
张周点头,“很合理。这点英国公放心,你光看王威宁去西北陛下派了多少人跟着,你就知道他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如何。”
张周就是提醒张懋。
新贵再牛逼,也还没经过时间的考验,皇帝对其还是不够信任的。
张懋道“这点老夫自然能看明白,不过最大的变数就是”
话说了一半。
张周也是聪明人,笑道“变数就是莪呗如果我一再于陛下面前说他的好,那陛下是不是就改变主意”
“啪”
张懋一拍桌子,又指了指张周道“要不怎么说你是明白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吧”
“没别的,吾孙儿,张仑那小子,以后你使唤着,只要给他吊口气儿,就是把他折腾成啥样老夫都不管,但老夫要他当你的大弟子”
“以后西北、辽东、南京有何事,老夫绝不会干涉,你想怎么建议怎么建议,但要是京营上下三长两短的,陛下问你,你把事往老夫一家人身上推,绝对不给你丢面儿”
“每月的束脩、逢年过节的谢师礼,一文钱不会少,你岳父老蒋跟都督府走门子过买卖,管保让他赚到盆满钵满。”
“更重要的,以后你入朝,不管那些文臣对你如何挑剔,老夫对你绝对如自家子侄,哪怕将来你失势,老夫也绝对保你子嗣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老夫死了,还有老夫的儿子、孙子,咱两家人,当一家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