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不是吧魔头你! 多梨 3255 字 6个月前

古往今来,各大门派收弟子,都有各自的规矩。

譬如海棠宗,因要阴,阳双修,志在采尽各路正道人士,选择弟子的首要条件就是脸蛋好身材棒,其次低廉耻,低道德,低感情;

傲龙派同各国有着秘密条约,以向俗世输送大批量无脑能打的人为主,选择弟子则是身体素质好,脑袋空空、人云亦云易被煽动为妙。

而花又青所在的清水派,截止到她入幻境,都仅仅只有八名弟子。

花又青研究过,提了建议,说弟子稀少的源头可能在派名上,清水派,听起来就又穷又不涩,捞不到钱也没有美色,不如进行改动,首先改名涩水派

此建议被五师姐一票否决,她说你干脆改成窑子派算了。

关于弟子稀少这件事,四师兄给出的解释,是清水派收授弟子有严格规定,一切都讲究机缘。

譬如,定清师尊离世前,曾留下预言,说他身死后的第十五年,姜国必有城镇大灾,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要大师姐携门派之人赶去救助。

果然,到了那一年,年初姜国战败,割地赔款议和,永安城一连九月大旱,秋季颗粒未收,待到冬季,又逢雪灾,朝廷赈灾济贫的粮食全困在山间,无法运达。城池之中,有艰难的人家,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大师姐谨遵师尊遗命,千里奔赴,在那破箩筐下找到了花又青。

再迟上一刻钟,花又青就被老板抱去厨房,拆骨斩肉做成汤。

花又青问四师兄,既然讲究机缘,那八师弟为什么是花了钱进来的呢难道师尊遗命中也提到了,会有一日,有个弟子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抱着一摞金子进来吗

四师兄沉吟半晌,说时移势易,有钱能使鬼推磨,修道之人也要吃饭;金钱是个好东西,偶尔也能弥补些机缘。

花又青似悟非悟,只隐约察觉,原来修仙也不能完全离开金钱的支持。

这就是她最质朴的金钱观启蒙。

三百个铜板能买她一条胳膊,一两银子能买她上半身赠送一个她的头颅。

金子这种更值钱的东西能买来修仙问道的一个机缘。

但不知道,玄鸮门认不认金子。

也不知道傅惊尘有没有,他看起来并不宽绰。

花又青不死心,双手贴在那夜冥堂堂主胸口,尝试将自己的精气灌输给他。

徒劳无功,那人已身死道消。

傅惊尘端坐在落雪的松树下,正运功疗伤,那几刀伤到他经脉,要比上次腿伤更严重,以至于暂且无法运气。

方才勉力的最后一击,原是为花又青准备的

假若她方才当真出卖了他。

现在,这个满口善因善果的小女孩,跪坐在雪地中,捂住地上那男人尸体。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救助,而是超度,”傅惊尘淡然,再度尝试运气,“过来,先帮我止血,快流干了。”

疗愈的法术效果有限,并不能让死人起死回生,踩着阎王爷案板叫人。

饶是清水派中最为精通治疗法术的三师姐,竭尽全力,也只能将一个还剩最后一口气的人救活。

这个人已经僵了。

花又青心若死灰靠近傅惊尘,运功替他疗伤,思绪纷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收场。倘若真进不了玄鸮门,那她也不必浪费心力治了,不如趁他衰弱,一掌拍死。

“这个表情做什么,我又没死,”傅惊尘咳了一声,他的肺被震破,风轻云淡,“死个人而已。”

花又青险些跳起来“那可是堂主堂主”

“堂主的地位很高”

花又青噎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清水派总共八个真正的弟子,顶多凑两桌马吊牌,只有坐庄主家,哪里有什么堂主。

她强调“可你杀了人家弟子哎,怎么这么淡定你真的想来拜师吗还是想屠派的”

“我不知自己是不是真想拜师,但妹妹似乎很想进玄鸮门,”傅惊尘说,他现今重伤,经脉遭损,五脏六腑皆有不小损伤,却面无异色,他眉眼很好看,微微看她时,似含情,又似无情,像随口一问,又像开玩笑,“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花又青若无其事“不是哥哥想进吗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哥哥给我饭吃,给我住,就是我的亲人。”

她回忆着四师兄那些话本子里的情节,真诚、单纯、崇拜地看着傅惊尘“哥哥就是我的糖,我的蜜;哥哥让我去东我绝不往西,哥哥让我上天我绝不下地。”

傅惊尘叹“没想到在你心中,我如此重要。”

花又青说“哥哥之前不知道也没关系,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我相信哥哥迟早会明白妹妹的一片苦心积虑”

“停,”傅惊尘抬手,“别说了。”

他顿了顿,微笑“有些恶心。”

花又青“”

傅惊尘的伤势过重,远远超过花又青的治疗能力。

若是三师姐在,定然不在话下。但花

又青主修进攻类的符咒,在疗伤方面,排名算倒数的。

她闭眼入定,先帮傅惊尘止血,再把受伤的肺修补好,最后,催动真气去续他那些被斩断的筋脉,越探,她眉头皱得越厉害。

那刀客并非普通江湖人士,刀亦是上了符咒的,傅惊尘中了招,那炎炎烈火般的术法,正灼烧着他的筋脉。

幸好今夜有她在,否则,不出七日,他就会被这种阴毒的咒烧死。届时,躯体无恙,实则五脏俱焚。

花又青刺破手指,挤了几滴血出来,她自幼修道,血脉纯净,是这些邪符的克星。她以法术催动着那几滴血,缓缓送入他的体内,小心地包裹被伤到的地方。

一边替他修复,花又青一边感慨,就算三师姐不在,二师兄在也好啊,他俩出手,完全不必刺血治伤。

用异眼确定他周身筋脉都恢复完好后,花又青长舒了一口气,不忘叮嘱他“我帮你续上了断掉的筋脉,但那人用的咒法狠毒,我解不开。”

傅惊尘问“我会死吗”

“那倒不会,我只去掉了最毒的那部分,不会影响你的性命,”花又青说,“只是会痛一段时间最近七日,你尽量少运气动武,否则疼痛会加剧。”

傅惊尘面色不变,颔首。

这人永远都是这样,即使身负重伤,也不会叫人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