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月光下,两人身穿如雪纯白的婚服,对天上月,月下枝,深深虔诚顿首一拜。
弯腰拜首之时,一阵清风徐来,将宴云笺额前碎发吹拂起。
他深深闭上双眼。
乌昭神明在上,不肖族孙宴云笺幸而取姜眠为妻。愿先祖感念后辈心之虔诚,护佑吾妻,一生平安。
姜眠觉得乌昭合族的礼仪也真是不错,这样上山下山一遭,她已经成了宴云笺的妻子。
特别简单快捷。
就是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凭证,似乎差了些东西,便商量着将婚书一签,如此算是功成美满。
因为这些东西宴云笺一直在默默准备,故而他们二人直接去了他书房,签好婚书后,宴云笺捧着静看许久,小心翼翼收好。旋即拉起姜眠的手道“阿眠,你”
宴云笺卡住,下面的话,应该怎么说
按说拜月成婚之后,他身为乌昭和族人,无论思想还是心理都已认定阿眠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妻子。但是,在世上二十多年,见多了中原习俗成婚,没有经过那些规程,还有些不真实感。
连他都这样觉得,阿眠会不会也不习惯
要怎么说他很想让阿眠留下来,可是,会不会太唐突轻浮显得他失了君子风度。
宴云笺左思右想,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已经相当为难。
另一边,姜眠心中也在思考。
乌昭和族的成婚礼仪的确很好,可是所有的氛围感,都扔在山上了。回到他们房间里,没有中原礼仪中满屋喜庆的红绸,热热闹闹的洞房,还有合卺酒那些有力的烘托。下一步怎么走感觉有些难办。
“阿眠,你饿不饿要不要吃”
“阿笺哥哥,我们先把灯熄了吧。”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彼此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宴云笺微怔“啊啊,好。”
抬手就把灯烛熄了。
原本说完之后,姜眠咬了下唇,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方才她思绪混乱又发散,想着,她不能走,可是要怎么表达不能走天色已晚该歇息了太晚了,没办法回去了
看一眼天色,好像也不是那么晚。
是天还不够黑吗
总之还没想清楚个所以然,脑子一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然而,宴云笺他还真的照办了。
宴云笺坐在黑暗里,一手搭在膝盖上,同样觉得自己愚蠢透顶。
虽说他不明白为何阿眠这么早就
让熄灯。但他明明可以争取一下。眼下,熄了灯烛,接下来怎么办呢
片刻,姜眠清清嗓子“呃阿笺哥哥,你刚才说什么啊你问我饿不饿。我有点饿,有点饿了。”
宴云笺道“那我陪你用些东西。”
“好啊。”
谈妥了,宴云笺起身去拿吃的,姜眠坐在书桌边椅子里等。眼前一片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
宴云笺把膳食摆在桌上,回头看一眼姜眠。他目力极佳,在夜色中比姜眠要强上许多。
他的阿眠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他回头瞧了瞧灯烛,心道阿眠提出要熄灯,到现在又没说要点灯。他该把灯重新燃起来吗
姜眠则一脸木然不是,他们说好了要吃饭,那不开灯么
宴云笺琢磨阿眠没说要开,那便算了吧。
姜眠摸摸下巴看来阿笺也是想关灯的,要不然怎么连饭菜都摆好了,都没有任何点灯的意思。那,那就顺他的心意好了。害,反正不就是个灯。
黑暗中,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的脸都是又烧又红。
宴云笺平静道“阿眠,过来吃东西吧。”
姜眠镇定回“来了。”
屋里太黑。窗外的月光也没有那么透。姜眠双手前伸,正要摸索,忽然手腕被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攥住,而后手肘也被他温柔托着“我扶你走,不会让你磕碰到的。”
她被他稳稳扶到椅子上坐好,他也坐在她身边。
好黑啊,但姜眠是真有点饿,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摸摸索索筷子。
下一刻,唇边很轻抵上什么,姜眠闻了闻,像红烧排骨。
“我喂你,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虽然看不见宴云笺的模样,但知道他一定在笑。笑的很好看那种。
姜眠心里一甜,张嘴吃了。
他们两人很有默契,这默契可能更多归功于宴云笺目力更好,又了解她的口味,既能喂她吃她爱吃的,又不会喂到鼻子里去。
吃过饭,宴云笺又伺候了洗漱,实在是贤惠的挑不出一点错处。
姜眠想了想,决定不让方才的尴尬得以延续,趁着宴云笺去洗漱,她先脱了鞋子,跑到床上躺好。
宴云笺一回来就察觉姜眠躺在他床上。喉结不自在滚动了下,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迈开长腿,向床榻走去。
他一走近,姜眠就闻到一阵雪木清松的冷香,心道这人去了半盏茶时间,竟还沐了个浴。这么讲究。
这这这这相比之下,显得她多么不精致啊。
姜眠张嘴正想说两句,却听宴云笺比她先一步“阿眠,我、我要上去了。”
“啊啊啊。”谁都没有经验,姜眠反应过来,慢吞吞往里边腾挪地方。
宴云笺小心翼翼躺下来,像僵尸一样一动不动如果身边有人比自己更紧张,好像自己的紧张就感觉不到了。
姜眠最先放松,觉得一阵好笑,
也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像个小乌龟一样慢慢靠近宴云笺身边。
“阿笺哥哥”
“嗯”
“你在怀里藏了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