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昭昭灼心(五)

朝夕相处,两情相悦,姜眠一下子就看出他不对劲。

宴云笺嘴唇干裂,嗓音沙哑“阿眠”

他顿住了。

因为姜眠一面应,一面给他擦了擦额上冷汗。

那细白柔软的小手握着手帕,动作很温和,宴云笺心下一阵无可抵挡的寒疼。

“阿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们两人并没有共染欲血之疾。是最初相见时,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血蛊。”

“乌昭和族人的先祖是乌疆蛇蛊,所以族人极擅此道。血蛊发作时,与欲血之疾一般无二,需要一方用血给另一方解困。”

姜眠怔怔听,扭头看一眼姜重山,他眉眼沉下来,显然是再听一遍仍会心

中生怒的模样。

明白了,原来如此。

她一直以为,他们二人有今天的缘分是最开始古今晓要她保护宴云笺。没想到,那时他的目标也是她。

由点及面,知一事几乎可推全局,他靠近她,而她本身没什么用处,只是因为背后父亲是姜重山。而他的目的,倒也并非是害人,端看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求的是还乌昭和族一个清白。

想着这些,姜眠抬眸。

宴云笺说完之后,就不怎么敢看她的眼睛,一只手掐着另一手腕,微微握紧,手指还有些抑制不住的颤。

像等待宣判的罪犯心存一丝侥幸幻想,又觉不可能的绝望,全都在他每一分颤抖中淋漓尽致。

“阿笺哥哥,其实听到这些,我有点生气。”

是生气,他最一开始对她施以利用,这事儿的确让人不开心。

但是此事已经过去五年了。

较真的论,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她甚至都有些记不太清了。或者说,这五年来,他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她也未必桩桩件件都记忆深刻。

能记得的,只有这个人给她的安心感觉这种浓郁的感觉会淡化一开始他接近的目的。

更何况他们的时间本就所剩无几,生死面前,这些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姜眠说“其实你要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可能会更生气,但你现在这样,我看着心疼,感觉也气不起来什么,估计爹爹也是一样”她一边说一边看一眼姜重山。

姜重山道“不用拽着我,我现在瞧他还是来气。”

好吧,姜眠继续说自己的“其实我本来挺想跟你生气的,说不定会气个一年半载都不理你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气迟早要消,我还是会理你牵挂你,那这气不生也罢。”

宴云笺早就听的入神,纯澈沉静的暗金眼眸渐渐蓄起泪水,盈余眼睫,倏然滚落。

姜眠看着他,晾了片刻,还是伸手去擦“干嘛啊我说的是想生气,但没生气,怎么还哭了呢。”

被她一说宴云笺才知道,连忙用手擦过眼睛。

到这个地步,姜重山也没什么不明白的,阿眠也好,阿笺也罢,他不想用一件事伤了两个孩子的心。这件事说到底,是他识得清阿笺性子本色,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姜重山起身道“宴云笺,只此一次,阿眠是我的底线。日后若你胆敢再伤她半分,我一定不会容你。”

这便是松口了。

宴云笺瞳仁微颤,一手按着胸口,缓慢起身下床,扶着床沿便要弯下双膝。

姜眠吓了一跳,他腿上那么多鞭伤,哪里经得起这一跪,立刻便想伸手扶他。

姜重山寒声“不准扶让他跪。”

姜眠顿在原地,眼睁睁看宴云笺屈膝这一跪,膝盖压着衣摆顿时漫出血色。

他声音极沉,每个字都如同刻骨“义父,宴云笺以乌族血脉起誓,绝伤害阿眠分毫。”

姜中山侧过头。

片刻后低声道“这件事我会缓一些再告诉玉漓。一会儿要再喝一次药,阿眠,你看着阿笺喝吧。”

说完,他负手走了,姜眠上前把宴云笺搀起来“快起来快起来,等下还要叫张道堂来一趟,你也不知道慢一点,跪那么用力,就是好好的腿都”

话才说一半,忽然被宴云笺反手抱住。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