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兰因霁月(四)

宴云笺应了一声“我的眼睛沾了毒,每见阳光”

“见阳光会痛是不是”

他迟疑,轻道“嗯。”

相处这么多时,姜眠对宴云笺的性子也有点点了解,能让他低低应下一声的苦痛,那一定早已万般难熬。

她想也没想,立刻道“那你现在快系上。”

“没关系,在室内好些。”

“那也系上。”

宴云笺只得照办。

姜眠凑近些瞅,他脸色尚可“宴云笺,我以为你眼睛受伤只是竟然还会一直疼我要没问,你都不说么那怎么办”

找太医院没用,不会有太医敢治,她本想等姜重山回来,从他那请个好大夫给宴云笺医治,可现在他却要辛苦再熬。

她伸手碰宴云笺,又不太敢,只轻轻点了点他覆眼布带,“这是什么毒”

宴云笺轻躲了下,摇头说“不知。”

姜眠软声央道“你知道的,你知道吧你告诉我,我才能早点想办法。虽然我也能自己查,但是怕让人看出来,而且我查哪有你直接说快,你就要多遭罪了。”

宴云笺“但”

姜眠扯扯他袖口“快说,说吧,不要但是、然而、可是这些。”

宴云笺却真的很难启齿。

他没预到她竟不依不饶追问至此,这不仅仅是说出一个答案,如果她只为满足好奇心,倒也罢了,此时此刻,他回答她的问题,就是一种索取。

索取,比付出更需要敞开心扉。只有极亲近的人才能有此权利。

姜眠看他仍沉默,想了想,说“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毒,我就会去想解毒的办法,就好像成了你向我要解药一般当然不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怎么能不管,会吃不下睡不着的,你告诉我,让我少担心些嘛。”

宴云笺失神两息,最终低声“姑娘,此毒名为鸩蓝雪。”

鸩蓝雪,姜眠用心记下。

她望着他,“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好受点”

宴云笺温柔道“我遮住便很好。”

“遮住就行吗你等我一下。”

她很快回来,手势轻柔解下宴云笺覆眼的薄薄布料,那料子极为粗糙,拿在手上甚至透手,遮光效果差得很。

“你用这个,这个布料厚实却很软,不会磨到皮肤,遮光还好,”姜眠把刚拿的布带系上去,“而且这个外表看起来很朴素,别人看不出什么。”

眼周围上柔软布带,轻的如天边的云,带着珍惜意味阻绝阳光,削减大半刺痛之感。

天上的阳光没有了。

她身上的光,却明亮温暖,比日光刺目。

宴云笺微微仰头,修长鹤颈上喉结滚动了下。

欠她的,只怕此生还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