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兰因霁月(一)

姜眠问“那你呢也是用我的血做药引么”

宴云笺摇头“姑娘不必。此疾只是一种联结,以我之血,解你之困。”

原来是这样啊,听起来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反倒是宴云笺不大合适“可是这样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割血一次,不是很伤身体吗哎”

她想起来“宴云笺,我好像记得太子提到有两种解决办法,另一种是什么”

这回宴云笺沉默。

她等好久,追问“是什么啊”

“抱歉,我不知。”

姜眠不信“不可能啊,第一种你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没道理不知道第二种,而且我看大家都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秘密。”

对方不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但他白净的耳根泛红。隐在几丝垂落碎发下,很红。

姜眠哪注意这么仔细,戳戳他,再戳戳他“说啊说啊。”

到底是她那句“大家都知道”触动了宴云笺。

她单纯清澈,他不得不说的隐晦

“姜小姑娘,别问了。您尚未出阁,此方法您不该听。”

夜色渐浓,宴云笺始终无法睡着。

他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如果头脑不在盘算,那便用来休息。

此刻却难得失神。

他闭阖双眼,抚过腕间纱布,头脑愈发清醒。

夜风穿过回廊,霎那间,宴云笺起身。

他身上带伤,脸色苍白憔悴,但整个人却仿佛一匹狩猎的狼,无人能质疑他的强悍与力量。

宴云笺心中默数,忽地掠至门边,推门,拿人,关门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不过转瞬,且未发出任何响动。

“你怎么来了”宴云笺压低声音。

他放开人靠近门扉没有视觉,他只能凭借耳朵辨别,好在外边一切正常。

相比之下,成复看见宴云笺更为震惊。

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凝声道“你你没受伤么”

抛开他身上现存的伤口,眼前这人还能站得住,那实在不算是受伤。

宴云笺低声“没有。”

成复沉默良久。

今日姜眠染上欲血之疾一事传的满宫院都是,宴云笺在雨中跪了整整一日的消息也并非秘密。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和宴云笺两人都心中有数。

只是,在他看来,这一关是最不好驭持的。

白虎的攻击完全可控,皇帝会为难些,但也有分寸。

只有一个姜眠。

这颗金尊玉贵的珍珠,摊上这样的事,可以想见她该如何恼恨。

这个节骨眼上,有多少人想讨她欢心。只要一句话,层出不断的手段只怕要把宴云笺贱成泥。

他一直忐忑盘算这一天。

虽然宴云笺一早叮嘱整个计划无需自己插手,他能应付,可此事实在不把握。

宴云笺的体质的确不同,但也难说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夜里,他重伤不治,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咽气了。

谁知,他竟如此好端端的模样。

成复静了好半天“姜眠没有惩处你么”

“嗯。”

“为什么她因你染上欲血之疾,难道一点也没着恼吗”看宴云笺并无想象中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样子,成

复心中是松口气的。

但总有一股未平之意,让他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宴云笺轻道“姜小姑娘心地善良,仁厚豁达,远超你我想象。”

成复看着他,片刻后撇开眼“原来如此,你运气不错。”

“你”

成复忽地转身向外。

宴云笺一把拧住他,“做什么”

“去看看。”

宴云笺手上利力气加重,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阻止。

任凭成复毫发无伤,也纹丝不动宴云笺的挟制。

“宴云笺”他低吼。

“我们早就议定,姜眠是你亲自选的棋子”成复手臂生疼,这疼痛也让他心中多一分烦躁,“成大事不拘小节,光凭一个血蛊还不够,你分明清楚姜眠天真善良,那也罢了,可姜重山如何能容你”

“他就这么一个软肋,不动真格,如何辖制”

宴云笺仍没放手,连力气也未松丝毫。

“你只当我做了婊子又立牌坊,”他低声道,“别再作贱她了。”

成复讥诮“什么都是你受,你哪对不起她”

宴云笺道“她本好好的,我

以此身为她奴婢,已是最大冒犯。”

成复无话可说转过脸,目光落在地上。

好半天,他挣了下手臂,摆脱对方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