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如今,怎

么如了他的意反倒还不高兴了

褚晏似笑非笑“如你所见,我在求你。”

“你说什么”周崇柯只觉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说他这是在求人

他管这叫求人这分明就是在给他添堵

周崇柯目眦欲裂。

褚晏却对周崇柯的怒瞪视而不见,语气淡淡“早前便听闻周兄为着令弟的事情在奔走操劳,我既有求于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为你分忧的机会。”

周崇柯仰天长呼了一口气,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无语过。

士别三日还真是刮目相看。

褚晏这厮如今都能把打击报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

他提携周崇阳哪里是在为他分忧,这分明就是在诚心与他作对,他不信褚晏不知道他和周崇阳关系不睦的事情。

周崇柯盯着褚晏,气得要死。

褚晏却变本加厉,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谢就不必了。”

“”

周崇柯额上青筋直跳,谁要谢他

看不出来,为了虞秋秋,一向以正直、光明磊落著称的褚晏,竟然也会有使阴招、不择手段的一天。

他想过通过他爹施压来让他退婚,周崇柯双眸微微眯了眯,呵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

阿芜端了茶进来,一步一步恭敬地朝褚晏走了过去,可后槽牙却是磨得微响。

她刚在门口,听见褚大人和世子爷的对话,直气得手抖。

亏她先前还觉得褚大人是个好官,没想到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走了眼。

她在侯府也呆了一段时间了,二公子对世子爷是何等的轻慢仇视,她再清楚不过。

说白了,周二公子那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褚大人提携这样的人,那分明就是在助纣为虐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膈应世子爷

坏人

阿芜气鼓鼓,给褚晏端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杯子没端稳,翻了,全倒在了褚晏的身上。

茶水滚烫,饶是隔着几层衣裳泼过来,褚晏仍是被烫得不轻。

褚晏被烫得即刻站起,此刻被开水滚过的地方,已经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褚晏不可置信地看向给他端茶的那个丫鬟。

他怀疑他被蓄意报复了

如若不然,那茶水怎就不偏不倚全都泼到了他身上,一滴都没浪费

“对不起对不起。”阿芜立刻跪下认错“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就是故意的,让你气世子爷,活该

阿芜凶巴巴地想着,可嘴里却一个劲地认错。

故意归故意,但承认却是不能承认的。

若是承认了,那不是在给人递把柄么

她可不能给世子爷拖后腿。

褚晏看着地上这个不停认错的丫鬟,太阳穴突突直跳。

本来他还不太确定,这会儿看她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真不是故意的,道歉惊慌都还来不及,哪里会像她这般有条不紊口齿清楚,这分明就是提前想好词儿了。

褚晏目色暗沉沉,瞪了这丫鬟一眼,又看向了周崇柯,只见周崇柯坐在椅中捂着半张脸,肩膀笑得一耸一耸。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幸灾乐祸。

褚晏咬了咬牙。

想也知道,他就算揭穿了这丫鬟,周崇柯多半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了也是平白自讨没趣。

“告辞”

褚晏脸色难看,当即便要拂袖而去。

周崇柯憋笑着挽留“要不要我借你件衣衫,换了再走”

呵猫哭耗子假慈悲

褚晏冷笑“不必”

褚晏还没走出周崇柯这院门,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畅快不已的大笑。

该死

褚晏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主仆二人沆瀣一气,他以后再来周崇柯这自取其辱,他就是狗

还有,那个丫鬟,他也记住了

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褚晏无声地加快了脚步,走得脚下生风。

连带着随从为了跟上他都得健步如飞。

随从“”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拥有一双大长腿,大人走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鬼在追他呢。

等等他啊,随从欲哭无泪。

很快便到了亲耕礼的那天,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随皇帝一同去先农坛祭祀。

细数起来,这亲耕礼已经是好些年没有举办了,就是早年间举办,也一般是选在仲春的吉亥日,放在秋天举办,这还是头一回。

原因无他,今年情况特殊了,是个灾年。

上半年的时候,江南连发大水,好些农田都被冲毁,粮食大量减产,而江南一

带一年种稻两季,历来都是我朝的大粮仓,今秋若是再不能丰收,恐会动摇国本。

有礼官上书此乃多年

未行亲耕礼触怒神灵之故,是以,皇上这才决定破例于秋季补行亲耕礼。

当天,王公大臣同陛下在先农神坛祭拜完先农后,紧接着便是要下御田亲耕。

褚晏将拄着拐杖的周崇阳带到了廷尉司划分到的那一畦田地,示意道“下去吧。”

周崇阳“”

你、不、是、要、带、我、去、见、皇、上、吗

下、下田是什么意思

他可还拄着拐杖呢,褚大人居然要他一伤患下田

这合理么褚大人莫不是在说笑

褚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认错人了

可是

周崇阳黑眼,他这样拄拐靠蹦跳行走的,整个御田所在地,放眼望去也找不出第二个吧

褚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崇阳只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一头雾水,嘴巴微张,满眼震惊地看向褚晏。

褚晏见其半响都没动,渐渐皱起了眉头“怎么还站着,等我请你”

周崇阳“”

居然没搞错,褚大人真的是让他下田

褚晏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周崇阳都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其实是个行动自如的健全人了。

“可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绑着夹板的左腿,又看了看自己同样缠着绷带绑着夹板的右手,“这这这”

你快看啊

褚晏语气不善“你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

周崇阳被斥得一脸懵“”

褚晏叹了口气,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压低了声音,提点道“想要让陛下对你印象深刻,你得用点非常之法,试想一下,有什么能比你身残志坚地耕田更引人注目呢”

周崇阳“”

有、有道理

周崇阳顿觉醍醐灌顶。

高啊,实在是高

想明白其中关壳后,周崇阳看褚晏的眼神都满是崇拜。

怪不得褚大人能入了皇帝陛下的眼,这脑子还就是跟寻常人不太一样啊。

经此一役,他不得名留青史

“多谢”

周崇阳激动地撸起袖子,拄着拐杖就下去了。

廷尉司和都察院分的畦田是挨着的,周崇柯直接全程目睹了这一切。

虽然听不到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光是看着周崇阳这喜滋滋下田的样子,周崇柯就眼角直抽。

“看什么看”周崇阳瞪了周崇柯一眼。

羡慕了吧,嫉妒了吧,他的断手断脚简直就是为这场地而生的,他才是这全场最醒目的人休想抢他的风头

周崇阳下巴一抬,满脸得意。

周崇柯“”

沉默。

还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