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紧接着,他的脖子就被燕王一把狠狠扼住,一时几乎生生拧断。姜郁时睁大眼睛,有一瞬在在那凌乱白发下,他似乎第一次真正对上了西凉王的眼睛。

他才看清,那时一双如想象

中高傲的、嗜血的、凌厉的,亦是怒火中烧、杀意生腾的眼睛

哈。

本作者橙子雨提醒您最全的挥别渣前任后,和宿敌he了尽在,域名

哈哈哈,真可怕,却又熟悉。

以前也有人曾是这样,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

哦,这么巧来着

还是为了同一个人

命运确实不公。

但反正姜郁时诅咒命运,也早已经诅咒麻木了。他就是始终想不通,这一世,他都把某个人的命运做成完完全全和自己一样悲惨了,为什么这个人却还能和自己不同

为什么他都这样了,还是始终会有人在意他,心疼他护着他。

“月华城主”

“西凉王”

不甘的幽怨与满眼暗红色的血煞之气交映,带起烈烈腥风,仿佛像是来自阴曹地府。

燕王默然,只利落地用力,毫不留情将他手骨腿骨直接拆脱臼下来。

另一边,楚丹樨跪在雪地里抱着月华城主,正手忙脚乱、仓皇地替他捂着伤口。他眼眶通红,不断尝试为他止血,可血水还是不断从唇角和喉咙渗出,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寒”

“阿寒,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是痛。

胸腔痛得像是被剥开,痛得慕广寒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却还是一边咳血,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因为刚才

刚才是陷阱,他知道的。可毕竟有那么一瞬,有那么一瞬

他看到了洛南栀的眼睛。

清透的,皎洁如月,他知道那是洛南栀

他还在。

他没有走,他还在

栀子小院,江南风光。

洛州的日子,或许外人只道是寻常。

可对于从小在冰冷的月华宫中长大,万分孤独寂寞,一直不曾有过一个朋友、没有半个亲人的慕广寒来说。

那段二人一起读书议政、处理洛州日常杂物,累了就去喧闹的集市逛街,一起拼命拦着邵霄凌乱花钱的平凡日子,那样一起循着季节酿梅子酒、杏子酒、李子酒,一起摆弄书锦锦养的那两只兔子。吃吃喝喝、切磋武艺的寻常岁月。

却是他这一生难得,从来不曾有过,温软柔静、细水长流,无比想要好好珍惜的好时光。

过去那么多年,他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

心中始终有一个空洞。

一直执拗且徒劳地在寻找着什么填补。直到他寻到了洛州,春明景和,油菜万顷,他才恍然大悟,“爱”其实有很多种类。

有人老骥伏枥,仍为一方百姓鞠躬尽瘁。有人临危受命,担起职责毫无怨言。

亦有人孤单承受、默默背负,只为替守护重要之人撑起一片晴空。

而转眼又是一春,随意绿意盎然。

连那个一直被守护的人也渐渐长大了。脸上沾了些田里的泥水,明亮的眸光也难得染上了些不

安与楚涩,他说,阿寒,我再没有别的家人了,你们都要回来。

“”

叮的一声。

疏离剑落在雪地上,同时一只金色的铃铛,从慕广寒衣袖滚落出来。

叮。

声音很轻,却像是惊雷炸响。这个身体的主人眼睛一动,只顾盯着那铃铛。

那是一只古朴的、圆乎乎的金铃。

初见它时,竹马胖乎乎的小手在他面前,将铃铛摇得一阵当啷乱响“南栀你刚才一直都在看它。你喜欢吗喜欢对不对”

他那么积极,眸光明亮,几乎贴到他的鼻尖。

随即转身,小小年纪,掏银子时却是豪气震天响“叔叔我买这个嘿,南栀一只,我一只。”

后来,竹马渐渐长大了,在他身边闲不住地跳来跳去“嘿嘿嘿嘿你看我拴在剑上了,你也快点栓上啊”

时隔多年,洛州那家金店还一直开着。

屹立不倒、越做越大,还开了分店。

邵霄凌前阵子去逛,又看上了一只颇为相似的古金铃“南栀,你看这跟我们那个是不是很像咱们把这个买去送给阿寒怎么样这样他就也有铃铛了。”

叮。

金玲在雪地上滚了一圈。

“”

洛南栀一身血腥煞气,肉眼可见散去。

叮。

他身子晃了晃,冰冷僵硬的指尖,颤抖着微微动了动。一双浅色的眼睛,缓缓重新映出了清明月光的颜色。

燕王拾起那枚金铃,走到他面前。

叮当,叮叮当

一声声铃音中,他看到十几年、二十多年的岁月。

烟雨江南,湖光山色。

云蒸霞蔚,花叶纷飞。

日暖和煦,闲暇相依。

连夜风都是甜腻而温柔的江南酒乡,有世上最好的美景,和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挚友。

是他曾经从地狱爬出来,也要回去的地方。亦是无论多少回红尘辗转、生死轮回,永远不忘的魂魄归处、故里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