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有报应,报应这不就来

“喂”

一个微冷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太过意外,又太过熟悉,让应淮昏沉的意识瞬间一清。

他气息一岔,没忍住直接呛咳出声。

“咳咳咳梁士宁”

应淮勉力压下咳嗽,语气诧异“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对面沉默了片刻,“是你给我打的。”

应淮一愣,继而想到了什么,咳嗽的更大声了。

他一定是无意间按到了快捷拨号那里。

不过也幸亏这样,按照他如今的境地,也只有梁士宁这个古板过头的人才会去接他电话了。

对面的人没有再说话,一直等到应淮咳嗽声停歇,才终于再次开口“什么事”

应淮已经有些维持不住意识的清醒了。

指尖逐渐冰凉发麻,周围的感觉越发迟钝这是失血性休克的前兆。

他听着梁士宁久违平静的语气,恍惚了几瞬,下意识轻声开口“梁士宁,你救救我。”

那边的人呼吸顿了顿,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开口,语气不知为何冷了许多“什么事”

应淮骤然回过神。

他闭了闭眼,再次开口,又恢复了从前戏谑的语气,“也没什么,就是我心脏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

应淮没有跟外界透露过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事。

再加上他性格从来玩世不恭,嘴里永远没有半句实话,其他人也顶多以为他身体不太好,但不是什么大事。

应淮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梁士宁打断,“应淮,

狼来了的故事玩一次就够了。”

应淮愣了一下,瞬间止住话语。

他知道梁士宁在说什么。

胸口的刺痛再次传来,应淮捂唇又吐出一口血。

鲜血顺着掌心蜿蜒而下,胸口处的闷痛却没有半分缓解,甚至逐渐连喘气都开始困难。

应淮感受着掌心的一点温热逐渐消失,慢慢意识到了一件事。

即便救护车现在赶过来,他的身体大概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到口的所有解释全都戛然而止,应淮怔了半晌,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啊,被发现了。”

既然回天乏术,也没有必要让梁士宁再“背负”他这一条人命了。

应淮摸索着够到旁边的手机,想要按下挂断键“那我就先挂了,粱先生先忙”

他话还没说完,粱士宁忽然低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又是这样。”

应淮一怔,他下意识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

“今天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要在媒体面前说那句话”

梁士宁的声音恢复了最熟悉的漠然。

“你从来连个解释都不愿意给我,每次却又来惹我,”梁士宁深吸一口气,“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应淮张了张口,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一句话。

“那些黑料都是真的吗”梁士宁声音忽然轻了下来。

“你跟我说,应淮,”梁士宁声音压得极低,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你跟我说,我帮你解释”

心脏处仿佛有一把钝刀在不停消磨,应淮意识混沌,下意识开口“不”

一口鲜血忽然涌了上来,应淮呛了一下,瞬间回过神“不用。”

来不及吞咽的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应淮靠回墙边,笑着开口“你就当都是真的吧。”

梁士宁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下去。

他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捏紧“你为什么永远是这样,应淮”

“你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是这样,随随便便,不在意不在乎,甚至连被污蔑都懒得解释,”粱士宁咬牙,“应淮,你到底有没有在乎的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在乎的人”

“没有。”

应淮倏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一口血又呛了上来,应淮喉头一哽,急声闷咳起来。

对面的梁士宁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几秒才骤然开口“应淮”

“哎,我在。”应淮咳了几声,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梁先生是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梁先生是想祝我一句生日快乐”

“不会再有下次了,应淮。”梁士宁开口打断应淮的话。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令我感到恶心。”

“啪”的一声轻响,发尾处的红玉珠子莫名掉了下来,瞬间染上了细细密密的裂纹。

心脏处尖锐的刺痛刺痛,应淮控制不住地蜷缩在地,再睁眼,黑暗的视线里不知为何忽然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盯着那斑驳的红玉珠子几秒,轻轻地勾了勾唇,“好。”

回光返照带来的一点力气正逐渐消失,应淮按住挂断键,轻轻地笑了一声。

“再见了,梁士宁。”

嘟,嘟,嘟

清隽的手腕骤然失力,手骨微折,亮着的手机从手掌中滑落下去。

所有声音归于一片死寂,只有电话中的忙音响了片刻,最终恍恍惚惚地淡了下去。

知名歌手应淮于年初生日当晚,因意外受伤导致先天性心脏病发作,未能及时服药,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其生前队友、徒弟均未出席其葬礼。

同年岁末,应淮所有黑料忽然被人一朝澄清,无人知晓何人所为。

来年岁初,知名影帝梁士宁于应淮亡故那日,同样意外身亡。

“应淮”

一个嚣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吵得应淮头疼欲裂。

他侧头想要躲开,没想到那个声音变本加厉,直接伸手想要把他拉起来“你别在这给我装死,你今天不陪我喝这杯酒”

旁边有人语气犹疑“他这样真的没事吗张希哥,我刚才看他嘴唇都有点发紫”

“怕什么,受不了了就给他治,”那个名叫张希的人满不在意,“他现在黑料缠身,要是想澄清,不得求着我们,我让他过去陪我喝一杯酒难道都不行了”

应淮昏昏沉沉,整个人还处在濒死时那种痛苦又混乱的情绪当中。

身后的那个人还在不停扒拉,应淮皱了皱眉,下意识一扬手

一切的嘈杂声都随着这个巴掌戛然而止。

所有人愣愣地看着,桌旁的青年慢慢撑起身,眯了眯眼,又重新趴了回去“不好意思。”

“我都要死了,麻烦你们先让让我。”

周围一片寂静,被打了一巴掌的张希

终于从一片头晕目眩中回过神来。

他瞬间怒不可遏,也跟着扬起手,“应淮,你是不是疯了”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面前的黑发青年皱眉重新坐直了身子,抬眼望向他。

张希一怔。

应淮在人前从来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笑眯眯的仿佛永远不会生气。

但那一眼夹杂着莫名的冰冷和厌恶,让人不寒而栗。

张希上前的动作瞬间一僵。

他曾经听人说过,从来笑眯眯的人生起气来才最可怕。

他下意识一缩脖,却看到面前的青年只是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慢慢揉了揉太阳穴。

应淮缓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供血不足带来的失明早已消失,心脏处虽然还是不舒服,但却是平日那种熟悉的憋闷感,而非那种被刀刺破带来的锥心痛楚。

而且他现在明显不是在那个冰冷充满血腥味的酒店房间,而是处在一个宴会酒局当中。

应淮脑海中有些模模糊糊的念头,他心中有些慌,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眼镜,却摸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下一秒,忽然听到一个热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