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辞靠近时,吱吱已经跟拉布拉多的主人说上了话。

“爸爸和我出来走路。”

“我有狗狗。”

“你的狗狗好漂酿。”

“我爸爸来啦。”

她赶紧往顾宴辞方向跑,拽着他的衣袖哼哧哼哧往老人方向挪“爸爸,快来,爷爷有狗狗。”

和拉布拉多犬主人一同结伴的还有三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老人。

他们都是经常饭后遛狗的人,“九州”别墅区里住户不多,长久下来,遛狗

的老人们都熟悉了彼此,每晚有哪些人出来散步、遛狗,他们再清楚不过。

吱吱是突然冒出来的小朋友。

只是这崽活泼话多还社牛,笑起来像日历上的年画娃娃,喜庆又可爱,看着就有福气,是爷爷奶奶最喜欢的那款崽崽,不自觉围了上来,听她说话。

听到她喊爸爸,纷纷看了过去。

像这么社牛开朗的宝宝,必定从小在充满爱意的家庭里长大。

吱吱拽过来的大人,戴着黑色口罩,帽檐压低,黑色大衣,笔挺宽肩,不像是会宠孩子的人。

能住在“九州”的人,家底都不差,名门大户亦或者明星都有。老人们见吱吱的爸爸戴口罩,显然不想被猜出身份,只当是哪位明星的孩子,跟吱吱又聊了两句,四下离开。

“爸爸。”

顾宴辞偏头。

“你生病了吗”吱吱指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口罩,“爸爸,痛不痛”

顾宴辞领着吱吱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拉下口罩“没有生病,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脸。”

“为什么。”吱吱皱眉“爸爸帅气,不丑。”

脑回路奇怪的童言童语里透露着一丝无法言喻的贴心。

被女儿坑了数次的顾宴辞,终于体会到了“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句话里的深意。

他弯唇,嘴角勾出轻浅的淡淡笑容。

顾宴辞很少笑,表情舒缓下来的一秒,四周阴影褪去,如三月清风,令人心头一荡。

只不过笑容稍纵即逝。

吱吱呆呆眨眼。

他戴好口罩,没有解释什么,摸摸吱吱的头“往前继续走走吧,吱吱,还得溜溜小白。”

吱吱慢吞吞往前走,脑袋瓜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等到走了一圈,快到别墅时,她拽了拽顾宴辞的手臂“爸爸,为什么呀”

“嗯”

吱吱艰难昂着脑袋跟顾宴辞对视,指着他的黑色口罩“为什么不能看脸,我想看爸爸。”

顾宴辞眼神微暗,不知道如何跟一个三岁的小朋友解释“豪门争斗”。

顾家跟别的家族不一样,内部极其不和谐。

父亲顾延川是顾家现任掌权人,顾氏集团董事长,大伯、姑妈从上一代继承之战中战败,但手中握有一些顾氏的股份,时不时搅弄风云,想让他们的孩子加入新一轮的权斗里。

为了坐到最高位,各派总会有人使用一些肮脏手段。

在外界看来,他是最受推崇的继承人,如今受到的各方阻力自然最大。

集团内部、顾家内部一直有人计划拉他下水,他在公司里没有展现出半点能让他们抓到把柄的地方,如今身边出现了吱吱,那些人的进攻对象难免不会从他转移到没什么抵抗能力的吱吱身上。

六岁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潮湿阴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像扣押犯人一样,他被锁在角落。

身体微动,出现锁链轻晃的刺耳声。

门外,绑架的人哄闹大笑着。

是谁主导的这场绑架,顾宴辞至今没有查出,只知道,主导者来自顾家。

顾家的孩子,不是孩子。

是棋盘上的筹码,两方交战时让对方服输的工具。

顾宴辞弯身,跟吱吱面对面,声音微哑“吱吱,我很危险。”

如果不是吱吱被人利用,忽然被送到他身边,他不会留下她。

吱吱刷一下取下顾宴辞的口罩,双手扶着他的双脸,左看右看“爸爸不凶,我不怕”

顾宴辞眼眸深深,点了点她的小脸,起身“我们回家吧。”

“好内嘞。”

顾宴辞和吱吱刚到家,李阿姨送来熬好的银耳汤,有一碗已经给吱吱凉好了,温热,不烫。

吱吱坐在茶几前小口小口吃,小白就趴在旁边。

她吃了两口,学着爸爸点她脸颊的模样,戳戳小白的脸。

“白白,你好聪明。”吱吱边吃边嘟囔“知道打滚能让爸爸放我们出去。”

说到这,她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