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杀了个回马枪。
“你睡了吗”
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轻柔纤细,含含糊糊如同梦呓。
听起来是安娜小姐的声音,却又有些失真,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齐斯不声不响,指尖牢牢扣住刀片。丝缕的紧张感刺激不合时宜的兴奋,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你睡了吗”又一次发问。
现在的情况很明确,夜晚保持清醒无疑意味着危险,只是不知危险会以何种方式降临,是否会不讲道理地破门而入。
从始至终,齐斯一直在心里默
数着秒数,因此直到现在还能准确说出具体时间凌晨三点十一分二十七秒。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门外的鬼怪才无法直接对他下手。
“你没睡对不对让我进去好不好”门外的“安娜小姐”柔声说着,似劝诱,似恳求。
齐斯扫视过系统界面上的一条条规则,目光停在第四条处。
4、不要拒绝安娜小姐的要求,尽量满足她提出的一切,安娜小姐讨厌不听话的客人
满足安娜小姐的要求,难道真的要开门请她进来
不过,门外的真的是安娜小姐吗
5、安娜小姐喜欢穿红色的裙子,穿红色裙子的安娜小姐是可以信任的;如果看到穿黑色衣服的安娜小姐,请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客房的门上连个猫眼都没有,怎么判断门外的安娜小姐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晚饭时的违规还可以用“法不责众”加以辩解,现在还违规,几乎等于对着老天说“我想死,别救了”。
齐斯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果断决定继续装死。
毕竟,门外那位明明是在请求,请求和要求怎么能混为一谈
而且“尽量”本身不就是可做可不做的意思吗
齐斯认为自己的逻辑没什么破绽,很有道理。
像夜间醒来这种天灾般无法避免的随机性事件,无论如何应对都做不到百分之百的正确,是死是活全看运气。
他虽然从小倒霉到大,但并不惧怕赌博,只要风险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赌输了又怎么样呢
许久没有等到回应,安娜小姐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她高声尖叫“你没睡你一定没睡开门啊,让我进去”
门板发出指甲抠挖木板的声音,齐斯可以想象出,安娜小姐是怎样趴在门上,愤怒地抓挠。
不过这也印证了一件事未经玩家允许,安娜小姐无法进入房间。
齐斯放心了许多,就着抱膝端坐的姿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兴味盎然地直视前方。
“你还是不见我为什么为什么”
见终究没能叫开齐斯的门,像是死心了一般,安娜小姐的声音带上几分哀求“求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就想看你一眼”
“让我看看你吧,我好爱你求求你”
门外的声音忽然带上几分悲切,像是爱而不得的怨女,如怨如慕。
“你明明答应我的,今晚就带着我一起走明明已经约好时间了”
“我爱你,你也爱我,你说了那么多遍难道是你说谎骗了我吗”
“时间已经到了啊,你怎么不来找我我来找你,你怎么不见我”
一声声哀怨的控诉夹杂着小声的啜泣,听起来缠绵悱恻。
原本安之若素的齐斯一时汗毛倒立,肩膀终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好在安娜小姐没有继续这个剧本太久。
自说自话地折腾了一阵,她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看来真的睡着了。”
轻巧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向最后一扇门走去。
齐斯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将汹涌的反胃感压回胃底,却没能放松太久。
落地窗的方向,似真似幻的风声呼呼作响。明明窗户紧闭,那声音却长驱直入。
心底警铃大作,几乎没有思考、出于本能地,齐斯向后一躺,紧紧闭上眼。
就在他砸在床上的那一刻,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狂风将窗帘吹开,连带着压窗帘的凳子“咣当”一声翻倒在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颠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