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毁了东,场地。”一虎的声音被浸泡在烟气之中,从巷子里传来,他像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闻言我不由得身形一震,用力绞紧了制服包的包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东就是那个叫ikey的人组建的组织吧,三谷和松野也是东的一员。

“嗯。”另一个人的声音随之响起,语气听起来淡淡的,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我大着胆子,稍微往巷子里看了一眼,一虎靠墙而站,神色冷漠,他对面站了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人,双手抄兜,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气场。

而我莫名觉得眼前的情景很是眼熟,仿佛在很久之前就以类似的方式撞见过两人的谈话一样。

被封存起来的记忆上出现一丝裂痕,一段陌生又熟悉的回忆顺着裂缝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

我记得那是2002年的初秋,天气就和今天一样凉爽宜人,还有那束几乎要占据我整个视野的白光

那一年大热的少女漫画被改编成剧目,一时间风靡了整个东京,上学散学的时候都能听到身边的女孩子在讨论男女主角之间酸涩动人的恋情。

而我当时的好友也不例外,但比起男主角,她更痴迷于那个深情忧郁、对女主角一片痴心的男配角。

只是这位男配角的人气远不如男主角,剧作官方在周边制作上也很少会印刷相关的制品,为此我的好友很是伤心。

为了让好友能够打起精神来,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一款男配角的限定挂件,打算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为了防止挂件被别人给买走,于是我在放学后就一路小跑到离家很远的周边店铺里,等我从挤挤挨挨的人群里拿到挂件走出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而回家最快捷的电车也已经停运,所以我只能一个人走在深夜的东京街头,没了来时那种狂奔的气势,现在的我像背着壳的蜗牛一样,缓慢地爬行着。

越往家的地方走,路上的行人就越少,我抓紧口袋里的挂件,在恐惧的驱使下加快了脚步。

在途径一家已经挂上休息牌的门店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地,然后又是窸窸窣窣和人压低嗓子说话的声音。

好奇是猫犯下的第一条罪行,所以我并不打算去探究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这条道路的尽头,突然出现几个叼着香烟,染着奇特发色的人,属于我印象里不好惹的那一类型。

秉承着从两个糟糕的选项里选一个不这么糟糕的想法,我侧身钻进了那家门店后的一条巷子里。

奇怪,后门没有上锁,而且被砸碎的玻璃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看一眼应该没事吧,我心里想着,悄悄抬眼看向店内。

虽然天色一晚,但我勉强能分辨出店内陈列的东西是摩托车,似乎还有两个不对,是三个人。

我皱着眉头,看到两个和我身高无异的身影,而他们的脚下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极淡的铁锈味顺着敞开的门缝蔓延。

“都是的错。”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都是他的错,要把杀掉才行。”

而我的心脏也在此时停摆,我我这是目睹了杀人现场吗该怎么做先找警察还是医生

学校里的老师也没有教过我们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咔吧,我的鞋跟碾上一块碎掉的玻璃,在死寂的黑暗中宛如一簇亮起的灯火,那个手里拿着还在淌血利器的身影突然回头,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疯狂地往外跑去,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幸运,在我刚跑出巷子没两步的时候,一辆正在巡逻的警车出现在我面前。

我用力拍着警车的车窗,呼吸不畅地挤出几句话,“拜托拜托请帮帮我,我看到我看到有人拿着凶器,有人躺在地上,我很害怕,所以请帮帮我吧警察先生们。”

听到我讲述的警察眼神一震,连忙询问我是在哪里看到的,在我说出地点后,警察迅速通过对讲机联系了周边的巡逻队伍。

不多时,几辆鸣着警笛的警车出现在窄窄的街道上,被警笛吵醒的周边住户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在接到报警的店内逮捕两名少年。”

“有人负伤,请马上联络最近的医院。”

我站在人群之后,看着警戒线的另一边,警察押着两个神色恍惚的少年走出来,其中一个脸色灰败,另一个惊魂未定,哭得涕泗横流。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那个脸色灰败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来,眼神穿透过人群锁定在我的身上,明明是空洞无物的瞳孔,却折射出一缕疯狂的杀意来。

他缓缓地抬起嘴角,微笑着,看向我。

我呼吸一窒,因跑动而干痛的喉咙再次火辣辣地烧起来,但这个注视并没持续多长时间,那个少年很快就被押上警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事后我也作为证人被警察传讯,线条冷硬的询问室里,白到晃眼的

灯光照射着我的眼睛,警察要求我事无巨细地把看到的东西说出来。

离开询问室的时候,我和一个黄发少年擦肩而过,他没有看我一眼,但我却感觉到他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当时的现场看到过。

在事情逐渐平息后,我也得知那天被砸的被害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因为我的及时报警,所以他捡回一条命,但却被医生宣布成了植物人,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还是未知数。

后来被害人的家属提出想要感谢我,但都被我的父母回绝了,他们不想我受到困扰,因为目睹那样的残忍一幕后,我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压根就没有帮上什么忙。

再后来就是我的恐惧依旧没有分毫减少,反而愈演愈烈起来,于是父母托人找到一个研究少年心理问题的教授,在经过几轮的谈话治疗后,对方建议我的父母让她帮我把这段记忆封存起来。

我同意了,我让教授帮我抹去那一段回忆,从医疗所醒来的我已经全然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也忘记了那个犯下罪行的少年。

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但我回忆起来的细节还是很模糊,比如冲我微笑的那张脸,比如警察在询问我时说出的嫌疑人名字。

难道一虎和他对面的人就是当时的两人吗会是这样吗

“啊小目。”一虎的声音近在咫尺,近到我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草本香味,“怎么了,一副很害怕我的样子。”

他嘴角带笑,飞快往我身后望了一眼后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