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他的建议

随后,裴湘又在信中十分诚恳地表示,她本人非常理解阿切尔对于工作的责任心,知道他不能长时间地撇开律师事务所的公务。而另一位可怜可敬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又是多么需要纽兰阿切尔的分担与帮助所以,虽然万分遗憾,但她这次就不邀请阿切尔同行了,并许诺这次旅行回来后,她一定会给他一份他十分中意的礼物的。

而在写给艾伦奥兰斯卡的信件中,裴湘则先是抱怨丈夫纽兰阿切尔的繁忙妻子身体刚好,作为丈夫的就安心接受了事务所的派遣到华盛顿出差,而且一走就是多日。

当然,裴湘随后又连忙替那位据说是忙于事业的男人开脱了几句,以维持好她贤惠温柔的妻子角色。然后,裴湘话音一转,就在信中盛情邀请表姐艾伦和她一起去欧洲温泉小镇旅行。

为了说服艾伦奥兰斯卡,裴湘在字里行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对亲人的依赖和对陪伴的渴望,言辞切切,真情流露,仿佛艾伦一旦拒绝,她便不打算动身离开了。

“因为,不管多温暖的泉水也替代不了心灵上的满足与慰藉。”

不提纽兰阿切尔收到妻子如此“善解人意”的信件后有什么想法与感受,反正艾伦奥兰斯卡是无法决绝裴湘的邀请的。

她望着此时正陪她坐在船上并肩欣赏河畔风光的纽兰阿切尔她表妹的丈夫,心中再次涌现浓浓的愧疚之情。

艾伦比谁都清楚,纽兰阿切尔急匆匆来华盛顿“出差”的真实目的,因此就更加觉得对不起被留在纽约独守家中的表妹了。

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表妹的健康情况以及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不禁微微湿润了眼眶。

“我得去陪她,纽兰,我必须要去”

艾伦挣扎着想抽回被纽兰阿切尔握在掌中依恋亲吻的手,但失败了,于是她只好深深地凝视着爱人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喑哑着嗓音一句句解释自己的心意。

“虽然、虽然那是一场不幸的意外,而且我也不会傻到把不属于我的罪责拦在身上。但是、但是,纽兰,想想那些黄玫瑰,它们曾经盛放在我的心坎上,在我心里,再也没有比那些你送我的黄玫瑰更美丽的花儿了可、可是终究,梅那天、那天是因为那些黄玫瑰而选择出门的。纽兰,她一心希望我和你能高兴一些,可却给自己带来了灾难。所以,纽兰,我得答应梅,我要用尽我所有的耐心来陪伴梅,照顾她,直到她彻底康复”

这番饱含痛苦愧疚的剖白最后消失在一个缠绵的长吻中。小船悠悠荡荡,风儿吹起男人和女人缠绕在一起的发丝和泪水,一把精致的遮阳伞挡住了河岸上过往行人的视线。

直到深情拥吻的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小船也缓缓停靠在了岸边

夕阳西下,这段对于纽兰阿切尔来说充满喜悦和激情的短暂相聚终究还是因为一封信的到来而不得不画上了句号。

当天晚上,拒绝了纽兰阿切尔再次留宿请求的艾伦给裴湘写了回信,答应了她一起去欧洲温泉浴场疗养的提议。

在信中,艾伦表示她非常高兴能得到这份邀请,并许诺说,等两人到了欧洲以后,她会找机会把自己的一些朋友介绍给裴湘认识。她相信,那些有趣又友善的人们一定会让裴湘的旅程充满乐趣的,绝对不会因为远离家乡朋友而感到孤单寂寞。

次日一早,艾伦就将回信寄了出去。

她有些怕自己会突然反悔,因为她舍不得离开美国的一切,哪怕是暂时的。

而就在等待艾伦回信的时候,裴湘再次坐到了卡列宁的对面。她是来亲自通知卡列宁她的行程的,理由也非常简单且必要,因为她需要遵从医嘱恢复健康。

卡列宁“除此之外,我假设一定还有一些次要原因的。”

“次要原因

”裴湘轻轻挑了挑眉。

她知道这个解释忽悠不了卡列宁,更知道卡列宁这个人肯定能把她的目的猜出个七七八八来。既然如此,他应当知道休养身体这个理由才是表面顺带的,重要的是其它那几个未说出口的理由。所以,这是一个不明显的嘲讽

“无论如何,健康是最重要的。”卡列宁皱着眉头,用强调的语气简短解释了一句。

“唔,好吧,你是对的,”裴湘因为不小心地小小错怪了人家,立刻眉眼弯弯地展现了一个略带腼腆的友好笑容,然后眼睁睁地发现卡列宁这家伙突然变得更加面无表情了,“你确实是对的,我打心底认同你的话,健康最重要多谢关心,卡列宁先生,我不会本末倒置的。”

“不客气,阿切尔夫人。”卡列宁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又喝了一口。

片刻后,似乎今天分外口渴的卡列宁终于放下了茶杯,继续说道

“夫人,依照我们上次的谈话内容来推断,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仍然没有放松对瑞吉娜波福特的警惕,并在这几日对她以及和她具有重要关系的人进行了调查”

“是的,因为瑞吉娜波福特的关系,我对范妮瑞茵产生了一些好奇心,并打算亲自出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她。当然,遇不见也不要紧,温泉浴场那边还有索利拉什沃思夫人可以结交。另外如你所说,那里的环境对我恢复健康十分有益。所以呀,哪怕什么人都不遇见,这趟旅行也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说到这里,裴湘想到卡列宁之后要留在纽约继续调查汤姆拉宁等人,还要寻找那个失踪的前秘书和前秘书的初恋情人,以及这位先生至今为止都没有打消的对纽兰阿切尔和艾伦奥兰斯卡的怀疑,便干脆仔细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某些想法。

“我这次出门,会邀请艾伦奥兰斯卡伯爵夫人一同前行,这就相当于将她和我的丈夫阿切尔先生分开了。而我之前也提过,我感觉到瑞吉娜波福特十分支持这段婚外恋,所以,我想借机看看那位波福特夫人到底有多在乎好友的爱情。嗯,她会不会因为我这个分开艾伦和阿切尔的举动而采取某些反击手段

“卡列宁先生,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对波福特夫人的怀疑是不符合逻辑的,因为无论怎么解释,她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如此伤害我。那么,这次就权当是一场实验了。倘若波福特夫人当真因为我带走了艾伦而有所异动,那也可以变相证明她的不正常了。而我们之后再考虑她的问题时,就可以多依靠一些我的直觉,而非只相信理智逻辑。唔,其实说起来,我真心觉得我所谓的直觉也是有理论依据的,就是暂时找不到学说支持而已。”

“你要试探她”

卡列宁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沉默片刻后,他更加严肃地盯着裴湘,沉声问道

“夫人,请你一定果断地否定我此刻的荒谬猜测。”

“什么猜测”

“我竟然觉得,你所期待的,不仅仅是波福特夫人可能会产生的不快反应,而是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者们的再次行动因为你十分清楚,只要你一直待在纽约、待在家族的庇佑之下,已经失手一次的真凶必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可一旦你离开纽约、甚至是美国,去了家族势力照拂不到的欧洲,那么,那些之前要将你置于死地的家伙,极有可能会再次动手的。而你也正在以一种十分期待的跃跃欲试的心情,等着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向你挥起死神的镰刀夫人,是我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吗”

在卡列宁的沉沉目光中,裴湘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状,卡列宁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再次皱了一下眉头,并试探问道

“你点头,是承认我猜错了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以身犯险做诱饵的打算,对吗”

裴湘忍不住微微转开脸庞,目光落在了卡列宁身后的那些描金墙纸上。

“你当然猜错了,我可没有那样的勇气再次将自己置于险境当中。”

卡列宁没说话,只是起身换了个位置落座,再次迎上了裴湘的飘忽视线。

见状,裴湘只好低头观察地毯上的花纹,口中则不紧不慢又异常真挚地解释道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凶手确实还有二次动手的可能。哎,那我这次出门一定要多带一些可信之人。嗯,其实仔细想想,可能并没有你刚刚描述的那么危险。卡列宁先生,我离开美国确实是等于离开了家族照拂,可也等于打乱了那些幕后黑手在纽约这边的各种布置。再加上韦兰家族和你的属下已经锁定了所有可疑人选,一旦他们要在同样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动手,肯定会露出更多的马脚的。反倒是留在纽约,他们极有可能依靠熟悉的人脉力量钻空子得逞。哎,这样一分析,其实我在国外反而更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