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一般的寂静里,珊瑚珠发出“咯噔”一声轻响。

段母终于气背了过去,侍者牙齿哆嗦,恨不得咬断自己刚问话的舌头。

舌头遭殃前,有人瞪大眼睛,看到段卿身后的少年“谢、谢”

“谢谢就不用了,给个打赏就好,”段卿看着那人快瞪出眼眶的珠子,真诚道,“相信我,大哥,我还有很多惊喜你不知道。”

谢瑾舟“”

“大哥”“”

“大哥”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

段卿这个表情有些有趣,于是他瞧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人,笑得更好看了些。

这一次,他的笑容没了几分到眼底,看上去更明艳美好了,鲜红的衣料覆在手腕上,有种营养不良的瘦。很漂亮,也很脆弱,一眼望去,有种令人心悸的恍惚。

段母看了那个笑好一会儿,道“段卿,我有时真后悔生下你。”

她语气中的怒意仍未退去“你还要不要脸给不给自己留后路”

“我以前还以为你只是不求上进,却没想到你已经堕落到要去做”

段母的声音顿住,她声音在变冷,眉头蹙更深,似乎接下来的那个字,哪怕提一嘴都会把她弄脏似的。

“鸭子做错了什么北京烤鸭多好吃啊,”段卿善解人意地接过段母的话,笑容依旧动人,“忘掉这份阶级差,我只想给对方一个家。”

至于后路,后路是什么

段卿用行动直接表明

后路直接全抹杀。

嘎嘎嘎嘎

“哐当”

身后疑似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少爷,他”谢瑾舟管家一脸“震撼我全家”表情。

谢瑾舟看了对方一眼,轻轻摇头。

“”管家怔了一下后,咽下原本要说的话。

段卿他还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暗流涌动。

眼见心情终于舒畅了,敌多人寡,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也不用他人赶,话音刚落,直接往前方的出口撤。

不远处,谢瑾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微顿。

片刻后,他平静移开眼。

此刻,钟上的时针即将走到开宴的节点,光影浮动,远方有为晏小少爷庆生的祝福曲传来,温暖又圣洁。

橘香渐远,段母缓过神来,终于发现她本该迎接的少年已经往位置最高的桌位上去了,收拾好表情的侍者赶去向谢家远道而来的客人微笑,入口的人群一下子变疏松起来。

再也没人关心段卿。

于是段卿也放缓了急撤的脚步,悠然自得地到长桌旁拿了块点心,弯起眼,轻轻咬了一口。

唇齿触及到柔软的面皮,皮下的馅儿很热,很甜,让他感到满足。

吃完他又将手伸向有些脱线的裤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扎得很漂亮的小纸包。

纸包外画着小孩子一贯喜欢、新鲜动画片上的人物图案,内部却画风一转,上了年头。一叠很旧平安符整整齐齐躺在那里,它们似乎是被人亲手画好,一张又一张,在小小纸包里叠得整整齐齐。

段卿看了纸包一眼,穿过长廊,将纸包交给一直在宴小公子身边照顾的佣人。

“生日礼物。”他这么对惊讶的佣人说。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向外走去,然后在即将走出入口时,轻轻仰起头,往弟弟和段母的所在方向,最后看了一眼。

那一眼所到的位置很遥远,很高,高得段卿快脖子仰断了,像是泥块永远也够不到的云层。

就在他受不住要低下头时。

隔着喧嚣的人群和触碰不及的距离,他在高处最核心的位置,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日光朗朗,风声淡淡,少年身上渡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风掀起他白衣的一角,面容在光影中显得很朦胧。只有一滴泪痣浓睫的躲在阴影里,如蒙着面纱不想露出面容的歌女。

又像是夏日的夜晚,一轮朦朦胧胧,隐藏在云层中的月亮。

宴会的小寿星坐得离少年不远,身边还紧紧跟着他的父亲母亲,段卿踮起脚,勉强看到段母偏过头,热切着,想和对方说什么。

最高的桌位,从远方望去,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脖子已经承受不住仰望的重量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在手腕的新旧伤口处叫嚣,段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脑海里在一瞬间蹦出几个字

“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