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照正要拒绝，那头已经央求“姐姐，就当我是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不要拒绝我，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会主动向宋清道歉。”

“明天我也会顺路去看宋妈妈，如果姐姐不嫌弃的话，麻烦你带我一起。”

看起来两人不但认识，沈疏风跟宋清的妈妈的关系也很好。似乎又是隐匿在表面剧情之下，无声的小细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曦照只好同意“行，那你们晚上早点休息。”

沈疏风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司机来得很快，宋清汤还没做好，他就已经到了。

“都是您常用的各种东西，如果有什么缺的，您联系我，我今晚就住在附近，到时候回家给您带来，或者给您买来。”

沈曦照道了谢，接过行李箱，中年司机在门口站着，没立刻走，往内看了眼。

见宋清还在厨房，并没出来，厨房油烟机的声音很大，肯定听不到外面的对话。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虽神色困惑，却一丝不苟按照二小姐的指示，压低声音对她说。

“二小姐特意交代，让我把这本书给您，让您趁宋清不在的时候，将书打开看看。”

书是很普通的书，似乎随手拿了一本睡前读物，是温馨的童话故事，外面小心包着一层半透明的书衣。

沈曦照接过的时候，手指隐约触摸到一丝坚硬，在书衣的内侧，似乎夹了什么东西。

“麻烦你跟她说，我知道了，我会看的。”

宋清似乎听见动静，往外看了眼。

沈曦照神色自若收好书，司机有些不自在，好在皮肤黝黑，脸上那点红并不明显，结结巴巴跟她打了声招呼。

眼见她要出来待客，司机连忙告辞。

宋清手里拿着勺子，站在厨房门口，眸光深沉，目送他离去。

沈曦照关上门回身，就见她带着笑，关切道“姐姐还难受吗再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哦。”

书贴在行李箱侧面，遮挡了宋清的视线。

沈曦照说，“没喝多少，不怎么难受，你别太辛苦了。”

宋清身上带着油烟味，遗憾不能凑过来撒娇，“那姐姐先进去收拾东西吧，很快啦。”

沈曦照点头，推着行李箱进入她的房间。

合上房门，系统在她心里吁了口气。

我的妈，刚才宋清悄无声息出现在厨房门口，吓我一跳。

沈曦照倒没觉得吓人，但隐约觉察到宋清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按理说，从她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外面两人的举动。

她没着急去开行李箱，慢慢打开书。

书衣里夹着三张照片，和一把钥匙。

照片似乎都是偷拍。

三张照片的主人公，都是沈曦照。

第一张照片，是她在沈家的卧室。

她沉沉睡着，柔软脸颊埋在被子内，睡容温和沉静，失去所有棱角和攻击性。乖巧柔顺，如同一只好脾气的猫儿。

那时她刚出院不久，脸色还稍显苍白，睫羽低垂，脆弱易碎，令人情不自禁生出呵护之情。

系统在旁边迷茫嘀咕一句不会吧，沈疏风什么时候进过你房间我没检测到她拍过照啊

沈曦照没有回话，动作不紧不慢，纤细漂亮的手指缓缓拂过第二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她似乎在生气，表情嗔怒。

唇被齿蹂躏出艳红的色泽，破碎感被冲淡，病态的苍白被绯红浸

染。颜色点缀在唇上，蓦然生出奇妙的糜丽之感。

摄像这件事是有语言的，会从构图、角度，相机的焦点，各种层面上，无声展露摄影师自身的想法。

沈曦照看到了，摄影师赤裸裸的欲念。

这又是什么时候拍的

第三张更令人震惊。

狭小的房间里昏暗无光，满墙壁密密麻麻的照片，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牢牢锁住其中的人物，瞧起来触目惊心。

站着的、笑着的沈曦照，躺着的、睡着的沈曦照。上课的沈曦照，垂着眼烦躁写题的沈曦照，阳光明媚的沈曦照，各种各样的沈曦照，满满当当的

沈曦照。

无数个瞬间，定格为永恒的照片。

她的时光凝固在墙上，灯光昏暗，给照片蒙上一层晦暗的阴影。

系统再蠢，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这张才是沈疏风拍的前面两张是宋清拍的

沈曦照捏起那把钥匙，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字迹颤抖，写字的人心绪不宁，划出好几道无意义的划痕。

钥匙是宋妈妈给我的，是杂物间的钥匙，姐姐如果想进去看看的话可以用这把钥匙。

沈曦照凝视钥匙，没有说话。

系统忍不住咂舌这是真的疯狗啊，跟踪，偷拍，她能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我都不会再感到震惊了。

沈曦照将钥匙和照片收好，把书放进行李箱里。

系统偷偷打量她的表情，而她自始至终神色沉静，看不出心中所想。

沈夫人很细心，沈曦照常用的护肤品、牙膏牙刷，睡衣，各种东西准备周全。

沈曦照用完醒酒汤，吃下一块小蛋糕，洗漱完毕，困意侵袭脑海。

今天宋清十分乖觉，自己给自己消完毒，也没黏着缠着一定要她动手，甚至没提出要跟她睡同一个房间。

不过沈曦照看着，总感觉她更像是在温水煮青蛙，免得太过热情，吓到自己，以后便不会跟她回家了。

“那姐姐早点休息。”

宋清依依不舍告别，手按在门上，娇媚眼神怎么都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沈曦照点头，帮了她一把，将门关上。

“晚安。”

动作无情，嗓音缱绻。

或许是醉意导致的困倦，虽然今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入睡，沈曦照也很快陷入梦乡。

而另一边，宋清睁眼到天明。

在这漫长的夜里，把姐姐说过的话反复拆解重组，破碎的字句延伸出无数种可能性。

像一道无解的题，答案在相似的词句中，拼凑出完全相悖的解释。

她想着姐姐的脸，姐姐的唇，滚烫的舌掀动惊涛骇浪般的思绪。

想着她猫儿一样娇软的腔调，拉开的下摆，暧昧的红从腰线晃晃荡荡埋进裙际。

她的思绪跟着摇晃，像在波涛汹涌海面上艰难行驶的小船，下一刻就会被浪头打翻。

宋清呼吸间尽是她的香味，一闭眼就是姐姐湿润的眼轻轻睨她，含情脉脉，看似有情却无情。

很多时候宋清都在想，如果拥有姐姐这件事，是一道数学题就好了。

步骤一二三四罗列排出，数学逻辑严密，严谨精确，她不需要考虑别的。只要遵循规则定理一步步推导，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人不同于冰冷的题目，人有自己的思想，不会被框架困住。

大学霸不怕困难，奈何她找不到最好的解法，甚至没有解题思路。

在她这么多年的人生当中，姐姐是她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

只要一想到姐姐在隔壁，现在就睡在她的床上，身上浸染了她的香味，宋清就激动到毫无睡意。

她辗转反侧，许久之后，没忍住从床上坐起。

她没有穿鞋，脚步声被地毯吸收，一举一动悄无声息。

人影靠近两间房间相连的墙壁，小心掀开上面遮挡的照片。

墙壁并不厚，在之前和母亲的争执中，被砸出一道裂痕。

沈曦照睡觉习惯开着一盏小灯，宋清向来贴心，不会忘记她这份小习惯。

微弱的暖光从小洞里透出，宋清压制住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跳，手按住胸口，深深呼吸。

她慢慢贴近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