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好幸福,幸福到想死掉,从而留住这一刻。

宋清式的甜言蜜语,大都这样直白而炽烈,沈曦照被她轻轻一拉,旋转到她臂弯里。

她靠在她怀里,轻轻抚上她的脸,温热指尖从眉眼滑落到唇。

她柔声说“死掉的话,就不能感受到更幸福的时刻了。”

沈曦照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就见不得宋清老是做出伤害自己、或者漠视自己生命的事情。

哪怕只是想法,她也不允许。

“死掉的话,我就会很快忘掉你,”

她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明明音调异常温柔,话却残忍至极。

“你在我心里,不会再留下丝毫痕迹。”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宋清喉咙滚动,眼眶发红,发出一声低低地、痛苦地呜咽。

不行,姐姐这个惩罚太残忍了。

她受不了,半点受不了,连单纯想想这个可能性的存在,就感觉痛苦到无法呼吸了。

沈曦照

再旋转一个节拍,踩着音乐的节奏,耀眼的红裙明艳炽热,不自觉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两人相依相偎,身形灵动,犹如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漂亮蝴蝶。

“我听话,姐姐。”宋清握紧她的手腕。

“我听姐姐的话,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很棒,我超乖的,不要这样对我,姐姐。”

沈曦照深深望着她的眼,想起宋阳灵对她的告诫,让她多关注宋清的心理健康。

或许宋清只是单纯情到深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用最坦诚、最直白的话语,来叙述自己这一刻的想法。

但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不允许。

漂亮的手指温润如玉,纤细如竹,手掌温柔将宋清的脸颊包裹在内。

宋清转头,讨好地蹭了蹭她,眼神不知何时弥漫开哀求。

“我听话的,相信我,姐姐。”

“宋清,你记住了,”

沈曦照眼神冰凉如水,寒凉眸光透不进分毫情绪。

唯有笑容一如既往温柔,“活

人不会记住死人,死掉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明明是温柔如水的语调,仿佛和情人隐匿在暗夜中,旁若无人咬耳朵,说起露骨的暧昧情话。

可为什么话如此锋利,无形的言语穿透皮肉,生生扎进宋清心脏。

“你如果死掉,我就会很快忘掉你。将你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忘掉。”

忘掉这个人的存在,忘掉有关她的所有记忆,连同爱怜、悲伤、难过、痛苦,一点不剩。

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留那些悲伤惦念,除了折磨自己外,有什么用

沈曦照早就明白这样的道理。

如果一定要死,就死得干干净净,将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连同牵绊的情感一起焚烧成灰。

彻彻底底,如同她从未来过这世上。

不给自己所爱之人,留下丝毫悲伤的机会。

宋清乖顺虔诚吻住她手心。

温驯说“我明白了,姐姐。”

音乐逐渐到达尾声,沈曦照身体虚弱,一曲下来,便隐隐感觉双腿发软。

宋清放缓舞步,半扶着她,让她将大部分力道靠在自己身上。

隐约能听到周围有观众,低声讨论起两人刚才的互动。

“是亲手心对吧我绝对没看错,是真的亲到了”

“我就不信了,穿同款礼裙你们说是姐妹情深,亲密依偎你们说是姐妹情深,甜蜜微笑你们说是姐妹情深,握手摸脸也是姐妹情深,可这是亲手心呐

哪个姐妹情深,能深到暧昧到亲手心我拿着大刀站这儿了,我倒要看看,谁再跟我说一句见鬼的姐妹情深”

“我磕的c不可能是假的,她们一定是一对”

比起单纯磕c的乐子人来说,宋阳羽呆呆站着,神色已经从迷惑不解,转为震惊恼怒,恍然大

悟。

“什么见鬼的c那就是姐妹情深”

“什么见鬼的姐妹情深那就是c”

宋阳羽一人力战一群磕c上头的乐子人,左支右绌,节节败退。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偏偏对方有理有据,逻辑缜密。

甚至就连宋清没忍住,探手过去,轻轻揉了下自己留下的吻痕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更有那眼光毒辣的,在暧昧晦暗的灯光下,居然一眼发现那道明晃晃的草莓印。

对方犹如得到正主认证,振振有词“如果不是自己留下的,谁这么有毛病,会特意去摸别人留下的吻痕啊。”

这下,就连宋阳羽也哑口无言,一颗刚刚被两个女孩热烈魅力,撩起的火热的心。犹如被当头泼下一桶冰水,冻得他浑身冰凉。

沈曦照身上,有宋清留下的吻痕

这个句子十分简单,可宋阳羽这会儿仿佛已经听不懂中国话。反复回想,任他如何思考,都无法理解这句话中的含义。

他一时想起,两人这段时间对他愈发冷淡的态度。

一时想起沈曦照方才淡淡睨着他,对他说“宋清是我的舞伴”这句话时,其下隐含的深沉的占有欲。

又想起在他对沈曦照递上花时,宋清陡然冰冷的双眸,看来的一眼犹如寒冰凝结,连他的灵魂一并冻伤。

待看向沈曦照,冷意转而化为一缕绕指柔的春风。

区别待遇这么明显,为什么他从前一直没发现

宋清对他的冷淡,真的不是女儿家的矜持、欲拒还迎

她对他的态度,难道真的就如她一直所说的那样,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宋家少爷有钱有权,家世出众,陡然遇到宋清这样对他不假辞色的,也只以为是在欲擒故纵。

但他对宋清确实很感兴趣,无论是她的性格,出色的容貌,抑或就是那份对他冷漠的态度让他上了心。

如今乍然发现自己真是小丑,他的一颗心立刻碎了。

他语无伦次,仍不忘否定这个事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俩不是情敌吗”

不是情敌吗不是都喜欢他吗

他的自尊心摇摇欲坠,几乎要被惨痛的现实击成粉碎。

路人奇怪地瞥他一眼,没认出他来。

似乎觉得他的反应过激,忍不住嘲笑一句。

“情敌谣传的吧。就这两位大美女,天仙一般的人物,除了她们彼此,哪个男人站到她们面前,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顿了顿,仿佛觉得自己的话有失偏颇,补上一句“别的姑娘也不行,计院的院花也很漂亮,但站在她们身边,怎么说呢,就是差点感觉。”

“可能她们两人只要站在一起,就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默契。两人自成一个世界,单单那种彼此契合的气质,就将其他人完全隔绝开了。”

本来夸得是他未婚妻和绯闻女友,宋阳羽应该与有荣焉。

可当自己被拿来当成对比项,成为“鲜花上的牛粪”时,任何男人的理智都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眼眸充血,固执己见,自欺欺人。

手上黏黏糊糊,还是方才玫瑰花茎的汁液留下的脏污,连它都像是在嘲讽他。

宋阳羽用力在昂贵的西装外套上蹭了蹭,毫不在意上面也被染上脏污,咬牙切齿道“绝不可能”

路人瞥他一眼,觉得这人有点疯,不留痕迹地离他远了点,漫不经心说“随便你喽,你开心就好呢。”

这句话不是嘲讽,更胜似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