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失去阆风山主之位,那你……

玄圃山主冷哼一声,驳斥道“阆风山主要是靠着他的真本事通过试炼,我当然无话可说,但若不是,那对天帝可就犯了欺瞒之罪。”

赤水水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不等玄圃山主说话,洋水水君抢先说道“你我皆知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殷无觅当真是依赖神女仙元才修得此身,又如何分得清,阆风山所认可的山主,究竟是神女还是殷无觅昨日夜里,阆风山哀鸣,想必大家都听到了。”

“阆风山主已定,不曾陨落,也不曾失格,又凭何理由重启试炼简直荒谬”

玉楼楼主接道“开启阆风镇山令,如果殷无觅不曾失格,神令自会再次选择他,你等如此反对,难不成是已断定了,再来一次,殷无觅便过不了山主试炼”

“昆仑的山主水君,历来便是能者居之,上一任阆风山主薛宥文韬武略,实力不凡,我等皆无不服,自宥主为平魔而陨后,阆风山主之位空悬百年,殷无觅想要接任此位,自然也得令所有人心服口服才是。”

“如此一来,也能向众人表明,他并非是依靠神女仙元偷奸取巧之辈,也更能打消外界对晟云台一事的猜疑。”

沈瑱坐在座上,单手托腮,神色沉吟地听他们双方来回辩驳。

这次回到昆仑,天墉城中民意沸腾,远超过他的预料。阆风山哀鸣震动昆仑上下,山主失格的流言甚嚣尘上。

诸如玄圃山主、洋水水君为代表的一方,从前就对殷无觅多有不服,但是也看得出他有意栽培殷无觅,是以从未在明面上加以反对。

如今突然如此强势地要求重启山主试炼,这背后想来少不了神女的授意。

看来,沈丹熹当真如她所说,是想要回到从前,重新拿回属于她的东西,重新走回属于她的道路。

在这种情况下,沈瑱压下了所有人的意见,态度含糊不明,依然没有直接表态。

得到悬星殿中的反馈,沈丹熹并无太大意外,她已料到沈瑱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

重启山主试炼一事并非那么简单,更何况沈瑱看上去很满意他的这个女婿,当下自然也想要维护殷无觅。

不过,殷无觅毕竟出身不正,昆仑上下不满他的人只多不少,沈丹熹很愿意当这个导火索,将他们的不满都点燃。

沈瑱就算想拖延也拖延不了几时。

夜色已深,沈丹熹遣退了所有宫娥,只有曲雾固执地守在她的寝殿门外。

清亮的月华穿透镶嵌在屋顶的明珠,洒落下来,为满室披上一层朦脓银霜。

殿内卧具,屏风,软榻,多宝阁,满室的摆置,垂挂的帷幔,全都被撤换一新,按照沈丹熹从前的习惯重新布置过。

但沈丹熹躺在这一间从小居住的殿宇中,依然无法安睡。她在九幽睡得太久,到了夜间也难以入眠,整宿整宿地睁眼到天亮。

沈丹熹抱膝坐在床边,取出雀灯摆在床沿的足承上,盯着灯中雀火跳跃。

深夜寂寂,雕窗外忽而传来两声“笃笃”的轻响,一只小雀从窗上雕花空隙里挤进来,扑腾翅膀拱开殿内垂挂的轻纱,飞来床榻边。

“你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沈丹熹转眸朝它睨去一眼,屈指一弹,将圆滚滚的小山雀弹得仰倒进软枕上。

山雀细短的脚努力从蓬松的肚子下伸出来,露出绑在脚上的小布条。

“嗯”沈丹熹解下布条,捻开来看,上面密密地写着许多字。

殿下又睡不着么需要有人陪你夜聊么小可不才,愿意毛遂自荐。

殿下手臂上的伤是不是还没有长好今日我见你挠了好几次手肘,从熹微宫被赶出去后,我便去找了昆仑医官,配置了止痒祛疤的药膏,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拿给殿下。

殿下既还没睡,不如,我现在拿来给你

殿下若是允准的话,便敲一敲雀灯,雀火摇晃,我便知道了。

沈丹熹就着雀火光芒,费力地将布条上的蝇头小字读完,蹙眉挠了挠手臂上发痒的伤口。

昆仑的神女不缺灵药,生肌止痒祛疤的药,熹微宫中应有尽有,并不需要他这么一个外人来献殷勤。

沈丹熹将布条扔入火中,看着它被雀火舔舐干净,烧化成灰。静坐片刻后,她还是伸手敲了一下雀灯外的琉璃灯罩,灯内的火苗猛然一亮,雀跃地跳动起来,宛如一只展翅的小鸟。

山雀歪着头看了看火苗,又看看沈丹熹,在她枕头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蜷缩成一个小毛球,闭上眼睛睡觉了。

床榻的主人却忽而站起身,赤脚踩上地上绵软的绒毯,从衣柜取出一件窄袖束腰的劲装裹到身上。

不多时,殿外传来曲雾的话音,口气里满是戒备和敌意,“羽山少主,现在夜深,神女也已经睡下,你来做什么”

漆饮光温声道“我来这里前,已求得殿下允准,劳烦大人进去禀报一声。”

曲雾单手压在配剑上,静默地站在原地,满怀戒备地上下审视他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准备推门进内通报。

正当这时,门扉哗地一声被从内打开,沈丹熹的声音隔着重重轻纱飘出来,问道“会梳头么”

门口的两人都是一愣,曲雾立即道“我这就去唤栖芳进来为殿下梳头。”

漆饮光道“我会。”

曲雾震惊地转头瞪向漆饮光,急道“殿下,栖芳很快就能来了。”

屋内之人却没有理会她,径自道“那你进来,给我梳头。”

“好,殿下,我进来了。”漆饮光应道,抬步往里走去。

曲雾在外犹豫片刻,实在放心不下,也跟着抬步跟进去。

绕过屏风,沈丹熹就坐在妆台前,雀灯的光将室内照得明亮。明明夜深,她却穿着齐整,一身利落的窄袖裙装,腰封束出窄窄一段腰身,只有长发披散在身后。

沈丹熹从镜中抬眸看他一眼,目光示意窗下水台。

漆饮光听话地在水台里洗干净手,用绸布擦干,又从台面摆置的玉盒里挖出一小块桂花香的脂膏润过手,才抬步走过去,伸手捧起她绸缎般顺滑的乌发。

他其实并不会梳姑娘们那种繁复的发髻,用梳子装模作样地梳理了几下后,便挑起三股发丝编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