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这个对比实在是过于惨烈了,以至于在场大部分官员都情不自禁掩住了颜面。

将他们自己稍微代入进章惇那时的处境,便是一些听闻过欧阳修为苏轼扬出的文名,对这个肉眼可见才华横溢的后生好感不小的官员,心下都忍不住有些戚戚。

这也太狠了闹掰也是真不冤枉啊。

而苏轼处在这样微妙的环境中,哪怕是对这方面的神经并不敏锐,将在场大部分人面上感同身受般的神色收入目中,他也能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其实做错了。

更何况,跳出时局的桎梏,从局外人的角度看着天幕阐述的前因后果,没有被自己同样为世俗拖累,厌倦朝堂的心理阻隔,他确实看见了自己对章惇的伤害。

于是此刻,两个尚未经历过一切的人,沉默着对视上了眼,带着未来风霜的沉重。

我们可以直白点讲,以章惇的性格,他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恨上苏轼的。

而等到元佑二年,和苏轼乌台诗案堪称翻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蔡确的车盖亭诗案爆发了。

车盖亭诗案是北宋开国以来打击面最广、打击力度最大的一项文字狱案。

元佑党人在这件事情中,对于新党集团展开的清算,堪称捕风捉影,斩草除根式的冷酷。

曾经追随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十五年,因此被对方称赞“智识明敏,而性行温良”;“好学能文,而谦晦不伐”;“操守坚正,而圭角不露”的“君子人也”的范祖禹,上书时直接干脆打破了宋朝“刑不上士大夫”的潜规则,要求将蔡确处以死刑。

司马光手一抖。

未来党争的残酷,此刻伴着后世人含着辛辣嘲讽的语气,进一步血淋淋展现在他的面前。

君子

在北宋很少判大臣死刑前提下的上来就要求把自己政敌处死的,君子

哲宗下诏允许蔡确为自己辩驳,于是这个口才向来很伶俐,曾经因此得到了韩绛赏识,从而得以跟着韩维进开封府的存在,自然是将所有被攻讦的地方悉数回击了过去。

他说这话甚至不算什么狡辩,毕竟他只是真的写写诗,哪里有什么忤逆的念头。

结果,辩不过他的旧党党人,以曾经追随过司马光,被对方教导为人要诚实,不能胡乱说话的刘安世带头,声称“蔡确的罪状显明,不用申辩,这必是有大臣在包庇他”

于是将蔡确贬为光禄卿,到南京应天府不是我们现在江苏那个南京,是北宋的“南京”,今河南商丘市。

嗯,要“诚实”,不要胡乱说话。

一个上司贪污,结果上方来人检查按例朝他询问证据的时候包庇上司,后来自己惴惴不安“司户确实贪污而我不以诚实应对,我岂不是违背了司马公的教诲”,于是用“君子避碍则通诸理”安抚自己解开心结的,旧党和高太后眼中“正直”的人。

乐死。

司马光

不是,不用这么打脸吧

怎么旧党一个个的都跟他扯上关系了哈各个都要提一嘴我和他们之间关系的

章惇乐死面无表情

太可乐了,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原来。

当大部分人忙着快乐吃瓜的时候,只有朝堂上一块地方暗自阴云密布。

被蔡确用“伶俐口才”

博得赏识的枢密副使韩绛,此刻麻了一整张脸,目光下意识搜寻起自家那个此刻当着开封府知府的冤种弟弟。

在天幕已然揭露了这位蔡确不算很好的名声后,他却被爆出来是那位现在都没能进入中枢的未来宰辅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