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我们苏家才不怕了”

俩个小小的人儿站在一起,气势磅礴。

一时间,程老太君竟说不出话来。

苏辙则看向站在程老太君,几乎要哭出来的春桃道“春桃姐姐,你不必再劝太婆了,太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说着,他微微一笑,道“太婆,您请自便。”

这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春桃在苏轼的示意下也出来了,顿时,屋子里只剩下程老太君一个人,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个人在那里傻站着。

犹豫了好一会,程老太君是咬着牙走了。

等着程氏听说了消息匆匆赶回来时,程老太君刚离开不久。

春桃与程氏说起这件事时,面上都带着骄傲之色“方才奴婢急的不知怎么才好,幸好两位少爷赶了过来,特别是八少爷,方才您没看到他那模样,将老太君唬的一愣一愣的。”

“奴婢从前就听说过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碰见那等横的,只有比他们更横才能赢”

“大概明儿老太君就不会来了。”

程氏是一刻钟之前接到了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一路上她想到程老太君托人转告给她的话,是后怕不已。

孩子是母亲的逆鳞。

她想,一时情急之下,方才她答应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今想来,她心里只有庆幸“这件事八郎做的很好。”

“这孩子从小就沉稳”

而经今日一事,程老太君是哭着回到了程家,她是又羞又愧,想着自己竟被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给唬住,只红着眼对程浚道“你若是不嫌丢人,你自己去找你妹子闹,我是死都不会去了”

“反正我已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你爹好了”

这话说的程浚是脸色沉沉,私下对着秦小娘抱怨道“娘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明明是她自个儿听我抱怨几句,就说要去找程昭娘闹上一场,如今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就变成了我的不是”

“哼,果然是人老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他们母子之间的官司,秦小娘可不敢多言,毕竟程浚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即便她如今是程浚心尖尖上的人,也

不敢随便说话。

想在程浚手下讨日子,可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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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嘴上不说,不代表她心里不清楚,她知道是程浚挑唆着程老太君去的苏家“您这话说的,人年纪大了总会有犯糊涂的时候,您和她老人家计较什么”

她忍不住想,自己以后侍奉起程浚来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当初程之元虽有错,但程浚当日将程之元打了个半死,如今更是一面都没去看过程之元,更说以后再没这个儿子

且不提程家的恩恩怨怨,苏家却迎来了一桩大事儿。

原是苏轼与苏辙进了北极院后,在眉州是名声大震。

苏轼是因一进书院就屡屡拔得头筹的缘故。

而苏辙则因年纪小小的缘故。

这兄弟俩人在眉州已小有名气,已被人称为“神童”,所以被官府注意到,想要他们俩人前去参加童子科。

童子科,顾名思义就是专为年纪小的孩童设立的科举考试。

当然,也不是什么孩子都能参加,只针对于天资过人的孩童。

所以当官府的人找到苏老太爷说起这话时,苏老太爷很是高兴。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连官府都承认他那两个孙儿聪明过人。

但苏老太爷并非武断之人,儿子不在家,便将这事与儿媳程氏说了,只要她与俩孩子拿主意。

所以等着苏辙与苏轼俩兄弟三月底回家时,就听说了这消息。

因苏辙帮着设计了几款时兴的料子,纱縠行的生意是愈发好了,程氏的面上带着几分疲态,但更多的却是高兴,一开口就道“如今你们爹爹去了汴京赶考,你们翁翁的意思是要我与你们商量商量这件事。”

“你们俩虽年纪不大,可凡事都很有主意,这件事啊,你们兄弟两个自己商量就是了。”

说着,她更是笑着道“不管你们做出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们。”

苏轼是高兴坏了。

他兴高采烈看着苏辙道“八郎,太好了”

“是不是我们参加了童子科,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念书了”

“我可是听说那等才能出众之人还能得到官家亲自考问,若是答的好了,一二十岁就能当官”

“我还听说像杨亿,晏殊等人都是参加童子科当的官了”

说起晏殊,这人可是天底下很多读书人的偶像。

就连远在眉州的苏辙都时常听人说起这人,他几起几落,如今已官至宰相一职。

苏辙沉吟着没有说话。

他又何尝不知道读书辛苦寒冬腊月天不亮就起来,自己洗衣打水,每日所食也无多少油水,夜里更是时常有人起身,根本睡不好但参加童子科就一定好吗

并不见得。

苏轼也发现了苏辙的沉默,虽说大多数时候苏辙话不多,但他们同吃同住这么些年,苏轼一眼就能发现他的不对劲。

如今俩人已走出程氏

院子,索性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苏轼这才道“八郎,你不想参加童子科吗”

“为什么啊”

苏辙笑了笑,道“六哥,我知道你崇拜晏殊。”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从古至今参加童子科的学童那么多,又有几个晏殊又有几个杨亿更多的还是淹没人海,默默无名的平常人而已”

“他们从小就存了不参加科举的心思,想要走捷径,落榜之后,哪里抵得上那些寒窗苦读几十年的学子”

“若参加童子科能够高中,那是最好,可若是落榜,以后想要再走科举之路就难了。”

其实他是想劝一劝苏轼的,毕竟历史上的苏轼寒窗苦读十几年,历经磨难,却仍是性情不改,多次糟贬。

若真叫苏轼一路顺风顺水的,只怕他那脾气更难以言说,以后的仕途之路会更难。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

他心底爱苏轼是一回事,想保护苏轼是一回事,想帮苏轼是一回事,却从未想过左右苏轼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