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猫又场狩双手并紧,死死扣住手指,不敢抬头。

“这里,填错了。”

微沙的平静男声响起,成绩单被换了个方向递到黑发少年的面前。

已经做好迎接来自布丁头前辈の打击的猫又场狩一愣,望着细长指节点着的地方,呆呆应了声,

“那个、填错了是”

孤爪研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首从另一张补习桌子上拿来模考卷,对照了下答题答案。

在猫又场狩的注视下,缓缓挪动了一个位置。

他言简意赅,“题号,填错位了。”

哦原来是题目位置填错了啊哈哈哈还以为是全错呢仅仅是填错了啊哈哈

这不就更像是个笨蛋了吗

猫又场狩甚至不敢抬头与孤爪研磨对视,捏紧笔默默重新誊抄了一份答案。

单手支着脸、孤爪研磨静静看着猫又场狩填完试卷。

他们这张桌子想比排球部其他补习区域简直静得有些不同寻常,无论是灰羽列夫and黑尾铁朗组合的鸡飞狗跳,还是山本猛虎and夜久卫辅

组合的暴力压制,他们有种格格不入的空间切割感。

“誊抄好了,研磨前辈。”

猫又场狩小心地把试卷转过去递到对面的孤爪研磨面前,提着心等待回应。

孤爪研磨表情不变,对照着重新看了一遍。

猫又场狩的心高高悬起,情不自禁放轻呼吸。

不是、他为什么在布丁头前辈面前这么紧张啊

只是一份错题试卷又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这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真的没问题吗

“场狩,”

孤爪研磨出声,对面的黑发少年一顿,迅速应了声。

“这次答案没有填错。”

猫又场狩缓缓呼出一口气,

没填错就好没填错就好

“但是,没有及格。”

“”

见惯了灰羽列夫与山本猛虎那边的鸡飞狗跳,一年生中的优等生,芝山优生转过头,正要去看猫又场狩的补习情况。

一回头,黑发少年面色苍白,正以头砸桌,肉眼可见的,周身气场萎靡不振。

场狩,真的没问题吗。

他心底缓缓飘过这一句疑问,但视线转到黑发少年的对面,正随意挪开桌上卷子的孤爪研磨,很快就定下心。

有研磨前辈在的话,场狩一定没问题,毕竟那可是音驹的大脑啊

很巧的是,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国文只考了六分的猫又场狩被放心地交给了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临走时还特意拍了拍黑发少年的肩膀道,“放心吧场狩,研磨的国文可是我们中最好的,只是让你及格而已,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啦。”

“小黑。”孤爪研磨不轻不重提醒道。

黑尾铁朗哈哈笑了声松开手,“那么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记得最后锁门。”

昏暗的休息室,

一人,一桌,一套试题,一支笔。

猫又场狩只感觉头大。

对面,孤爪研磨正在点着手机回消息。

冷白色的荧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晦暗不清的表情。

猫又场狩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研磨前辈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前辈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走”

“没有。”

孤爪研磨几乎无片刻停顿接上话。

“已经写完了吗。”

猫又场狩一僵,成功被打到七寸。

默默低下头,他将面前写得乱七八糟的答卷转过去。

很好,布丁头前辈又开始批改了。

很好,布丁头前辈这次没说话,改成直接

叹气了。

很好,他又获得了一个来自于布丁头前辈认定的不及格。

“场狩,”孤爪研磨放下手里的卷子,余光扫过黑发少年攥紧笔尖时在指节上压出的红痕。

他不着痕迹移开视线,点了下身侧的位置,

“过来,坐在这里。”

是要单独讲题吗

猫又场狩虽不解但尊重,乖乖一点头从对面站起,重新跪坐在孤爪研磨身侧。

因为要一起看桌子上的同一张卷子,猫又场狩没有刻意拉远距离。

此刻,在他心中,被批为不及格的卷子重要性等级更高。

肩并肩、偶尔会稍稍触及,黑发少年脖颈微倾,身体向前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肤色。

黑发发尾扫过,映衬得更加显目。

从那次在孤爪宅分别后,他们就没有再靠得这么近。

猫又场狩指腹揉蹭着试卷的边角,无意识压出一道道小小的褶皱。

孤爪研磨垂下眼,笔尖重新点出他在得分上的缺处。

视线随着孤爪研磨划出的重点移动,黑发少年认真听着,时不时埋头记下笔记,随后又很快对新的疑惑发问。

不知不觉间,两人靠得愈发近了。

近到呼吸相闻,沉静缓和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猫又场狩后知后觉一停,发现自己与孤爪研磨几乎肩靠肩。

视线微转,他余光久久停留在自己的手背。

在那里,一只骨节修长、指节微曲的手正缓缓覆在他的手背上,手腕微施力,带着他的手握住笔一起移动。

从被桎梏的指尖,缓缓写下一行答案。

猫又场狩缓缓眨了下眼。

等等、他们是什么时候靠在一起的。

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手把手带着写作为补习中的一环,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真的没问题吗

猫又场狩大脑乱糟糟的,手不知何时僵住,停在纸张之上。

笔尖墨水蓄积,坠成一个浓黑的小点,缓缓洇入纸面。

“怎么了,场狩”

孤爪研磨垂下眼,声音很轻很淡,似是些微不解。

在猫又场狩视线死角,一双竖立猫瞳缓

缓凝缩。

视线渐渐划下、停在背对着他的黑发少年衬衫立领与脖颈交接的那一块白腻皮肤,黑色发尾如倾洒墨渍,异常显目。

压抑的呼吸如海浪般潮涌潮落,淡淡体温互相传递,手指缓缓下压,顶住笔尖。

他声音淡淡,情绪罕薄,但传入猫又场狩的耳中却带上了一股别样意味,羽毛般痒痒的,搔挠着柔软的心脏,

“不写了吗”

“还是不想继续补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