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真田一郎不对,怎么想都不对吧

但是他队长已经在他动摇的这段时间里,重新拨通了号码,嘟嘟的等待铃声响了三下,电话被接通了。

港口大厦顶层。

森鸥外坐在宽阔的首领办公桌后,手边摆着一杯已喝了一半的金酒,面前堆放着所有关于别动队、能搜集来的资料。

回到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他就开始为下一项事务烦心,完全没有时间为错失魏尔伦感到遗憾。

“明天就是ace的庭审日了啊,黑蜥蜴还是没找到潜入别动队的办法吗”他语气里带着半真半假的抱怨,“再这样下去可真要糟糕了啊,万一ace在庭审过程中说出有关我们港口黑手党的罪行”

“广津先生已经完成扫尾工作了吧即便ace供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也不会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尾崎红叶半侧着身文雅地坐在沙发上,没怎么去碰那杯摆在面前茶几上的金酒。

比起这种口味刺激的洋酒,她更偏好某些口感更柔和的清酒,更何况与首领谈论这种重要议题的时候,万一不慎喝醉可是很失礼的。

尾崎红叶淡定地无视正在她对面沙发上打滚的少年太宰“先前妾身还不理解,为什么黑蜥蜴去横滨警视厅捞一个人会这么困难,就连广津先生的异能都无法对别动队的房门造成伤害,现在倒是明白了”

如果那位前欧洲谍报员,阿蒂尔兰波也在别动队中,他的空间系异能的确很难对付。

不过比起这件事,她更在意“鸥外大人,真的对那位雪名先生非常宽容呢。”

“”

办公室里忽然陷入微妙的沉默。

雪名阵的名字绝不是熬夜工作的最佳伴侣。甚至像恐怖电影的前兆电话铃

“嗡”

恐怖电影突然照进现实。

“”森鸥外脸上的神情霎时褪去了,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提醒。

硕大的雪名阵三字仿佛一种深夜诅咒,从屏幕中透出深深的恶意。

他上辈子一定是缺大德了,这辈子才轮上雪名阵这么个下属。

他收回眼神,就像另一个世界中的太宰治曾经抗拒看雪名阵的消息一样,他也完全不想接这通电话。

面对着尾崎红叶讶然的注视,森鸥外启唇“你”

少年太宰“森先生真是太过分了,雪名先生那么好,你为什么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森鸥外“”

你醉了吧太宰,这是清醒的人能说出的话吗

少年太宰脸上带着喜津津的表情这明显是伪装出来的,身为监护人的森鸥外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的神情有多浮夸捧起自己的手机“你们看,雪名先生之前还担心我住集装箱会不会不安全、监护人不负责会不会不给钱,特意给我转了十万日元”

森鸥外“

原来如此

终于破案了

之前他还想着为什么一向对住处没什么要求、他多问几句还嫌烦的少年太宰突然想要什么大平层,原来是雪名阵煽的风、点的火

还有那十万日元森鸥外“他是什么时候转给你的呢”

少年太宰报了个日期。

森鸥外低头一查,果然是他将预支工资打过去的那天,看时间估计是前脚从他这儿拿到工资,后脚就转给少年太宰借花献佛。

森鸥外“”

佛了。

这俩人从头到尾拿的都是他的钱,他却还要被拿到预支工资的雪名阵教育“父不慈,子也不会孝”;被空手套大平层的少年太宰反复指点“监护人不负责任”。

雪名阵仅仅只是从他发的五十万里拨出十万块转给少年太宰而已,现在少年太宰就大有“雪名好甚,鸥外何能及君也”的架势

这是对待首领的态度吗这是对待金主爸爸的态度吗

能不能反省一下自己

从不会反省自己、只会在他人身上找原因的少年太宰炫完十万“巨款”,已经再度懒洋洋地躺会沙发上,发出不孝子的催促“所以森先生还没回答之前的问题呢。为什么对雪名先生那么宽容”

“按照森先生的计划,他本该和旗会一起,第一批与魏尔伦照面的吧”

办公室里一下沉静下来。

换成以往,对于这种不听话的棋子,森鸥外绝不会心慈手软,必然会用强硬到恶劣的手段,令对方明白乖乖听话才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但面对雪名阵时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关于我曾在常暗岛上做过的事。”

森鸥外的手指无意识地搭成塔状“为了向上层统治者证明异能将会左右未来的战局,我曾要求与谢野晶子无限复活参与战斗的士兵。她因此被求死不得其路的伤者恐惧憎恶,获得死亡天使这样的称号。”

“是的。”尾崎红叶顺着森鸥外的话应和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并非赞同森鸥外的做法,只是困惑于这件事很符合森鸥外的作风,她不明白有什么问题需要森鸥外特地

提出来,以及这与她所问的雪名阵有什么关系。

“我在前往常暗岛前,曾丢失过一段记忆。”森鸥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虎口,“记忆缺失得异常明显,就像被人用刀子直接切出了两处断口。”

“嗯”少年太宰翻过身趴在沙发扶手上,饶有兴致地打量森鸥外,“如果这不是森先生自己动的手,那抹除记忆的人还真是傲慢。”

不在意自己动的手脚会不会被发现,不担心被发现后会不会被报复。

正是因为对于森鸥外其人的不在意,才会采用如此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

“上一秒还站在异能战场的炮火中,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一处宁静的小村落里”森鸥外并不真切地苦笑了一下,“期间我的所有记忆都被

抹除干净,只有某种不明来由的情绪还充斥在胸口。”

是强烈的野望,是不知名的渴求。敬畏被前两种情绪牢牢压在最底下,几不可查。

“我在后来尝试过很多办法,想恢复这段记忆。”森鸥外说,“但都无功而返。直到那日在警视厅中看见雪名阵”

对方的样貌与穿着是全然陌生的,但在隔着单向玻璃对上视线的瞬间,那种心悸般的熟悉感便从灵魂深处钻出来,令他立刻便想起那段遗失的记忆。

尾崎红叶愣了片刻,接话道“如果在战场上出现这样一个人,那必定会对战局造成一定影响的吧。鸥外大人后来有去调查那场战争中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件吗”

“调查了,很可惜没有。”森鸥外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个人,似乎无意插手战场,只是简简单单地在那里经过了一遭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

而他大约只是对方意外撞上的一点小麻烦,于是就像一团毛茸茸的苍耳,短暂地被带离原处,又被轻巧地在村落放下。

尾崎红叶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随后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您不接雪名先生的电话,这样逃避接触,要如何确认雪名先生是否是您想找的人呢”

森鸥外“”

一旁的不孝子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看戏眼神,积极地起身将被森鸥外不着痕迹推远的手机再度搁回森鸥外手边“森先生,明明教导着我最优解,却不能以身作则呢。啊,雪名先生的电话又打来了。”

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宛如恶鬼催命。

森鸥外有些痛苦地拿起手机,赶在雪名阵开口前抢占先机“为什么到现在才联系我,雪名太宰的召回令,早在三天前就已经下达给你与旗会了吧。”

想起之前雪名半夜连环夺命短信的仇,森鸥外“立刻来首领办公室见我。我要听你当面汇报。”

电话一掐,神清气爽。

是了,差点被泥石流创忘了。他是boss,雪名阵是底层螺丝钉。

当首领的意义不就在于能在任何时刻随意翻员工的牌子

森鸥外的营业性微笑又能挂起来了,顺道叮嘱少年太宰“找机会试探试探特务科的口风,看看他们对待别动队是什么态度。”

少年太宰懒洋洋地站起来,顺口胡扯一些红白玫瑰语录“雪名先生就不会这么差遣我,森先生跟雪名先生相比真是差远了。”

森鸥外“”

你差不多得了

与此同时,警视厅内。

雪名阵放下被掐断的电话,还有些惊喜。

员工在要求加薪时最怕遇到什么依照他的经验,当然是老板听都懒得听就挂断电话。但当面交流不一样,在员工没有说完话之前,老板无法单方面结束对话,成功加薪几率大大提高。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雪名阵简单说了句去去就回,便动身前往港口大厦。路上顺道翻了翻监控,将新的

有趣片段分享给网友。

相隔亿万世界。

太宰治面无波澜地看完又一份写满“我是废物”的文件,顺手将这份盖着特务科红章的文件丢进碎纸机。

昏暗的光线,碎纸机沉闷而具有节律性的响动,很容易催生困倦直到某种声音响起。

“嗡”

“”半靠在落地幕墙边、昏昏欲睡的中原中也猛然惊醒,按住差点滑落的礼帽,便条件反射式地产生头疼、心梗的症状。

从不逃避任何绝境的重力使开始逃避“跟我无关的内容,别找我看。”

太宰治没有抬眼,信手刷开屏幕,然

太宰治“”

太宰治“。”

足足十秒之后,太宰治搁下了钢笔。将手机推至靠近中原中也的桌边,并抬起脸“与你有关。”

中原中也“”

不对吧你这个反应不对吧

如果只是一般的信息,为什么要盯着足足看了十秒钟才有反应,为什么特地在把手机推给他之前放下钢笔、抬头一副打算仔细观摩的模样啊

中原中也的头皮顿时开始发麻。

他慢吞吞地从落地幕墙走到办公室边,心里乱糟糟地想着“这次又是谁”、“是蹲局子还是前卫艺术

杀手”,一直到确定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绝不可能因为谁又蹲局子、东京的杀手又搞出什么新花样而失态,才定下心看向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