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她眼珠子转了一下。
夜十一神经随着绷紧。
南柳横抱着殷掠空,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随后自主院赶到万终院踏进寝屋的阿苍阿茫、秋意伯毕婶等人的纷杂脚步声,在入内的那一刻,让夜十一迅速抬起的手势止住。
他们僵在原地,就远远站在门槛内,帘子刚落下,还微晃着。
天地间,在这一刻静止。
苏令人眸子再转了几下,从右至左,顺着手珠、手腕、手臂、胳膊,一路到殷掠空脸上
“长公主”
夜十一紧绷的全身在此刻顿松,她知道有门
了,忙示意南柳把殷掠空抱到床榻上去
南柳接到令,转身便走往床榻。
她这一动,苏令人跟着动,手已抓着紫晶手珠的几颗珠子,人跟着走到床榻边上,随着殷掠空被放置到榻上去,苏令人也跟着坐上床沿。
夜十一则在南柳走动的那一刻,松开了手珠的紧抓,她只跟在后面,走到床榻前站定,眼不离地盯着苏令人的一举一动。
南柳放好殷掠空,让其躺好,盖上被子后,她便退到一边去,离得也不远,静候着夜十一随时的命令。
夜十一发现,苏令人已认不得人,也认不得紫晶手珠以外的任何物什,而戴着紫晶手珠的人,会让苏令人以为那是她母亲。
她先时便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她抱着试一试地心态来了,不敢笃定一定有用,只放手一搏。
此刻庆幸,还真有用
苏令人直直盯着殷掠空一会儿,又盯着殷掠空左手腕上的紫晶手珠一会儿,她手抬起,慢慢落在殷掠空凉透的手上,被惊到,她手猛地一回缩,在回缩的同时,她眉蹙了起来。
苏令人生得很好看,五官秀气,年轻时便是个小美人儿,如今虽神智不清,但一直受到葭宁长公主派谴的专人毕婶万全的照顾,同四十多岁的她相较起毕婶,至少得年轻上十岁。
“长公主冷”
“不用太医我能”
苏令人毫无反应。
没反应,毕婶还放心些,别看苏令人平日里大多时候都安静得跟不存在似的,发起疯来,比发狂的犀牛还要可怕
在夜十一记忆中,并无苏令人发狂的情景,她母亲尚在时,她来万树山庄都是跟母亲一同来的,也正如毕婶所言,只要有母亲在,苏令人总乖得跟个讨糖的小娃儿一般,她从未见识过,只听母亲说过。
母亲让她一个人的时候,尽量不要靠近苏令人。
故这三年来,尽管有时候会想起万树山庄的姑姑,她也轻易不会来。
掏出袖兜里的紫晶手珠,时间无多,夜十一决定试一试。
她上前两步,更靠近苏令人些,以便将紫晶手珠举到苏令人眼前去。
夜十一此举惊得窗外候着的毕婶心头一跳,往窗边窜近一大步,便想开口阻止,然却与夜十一双眸对上,夜十一以眼神儿反阻止了她。
她张了张嘴,有些犹豫迟疑。
就在这犹豫迟疑间,苏令人动了。
毕婶僵住,夜十一动也未动。
苏令人嘴里呢喃出一声“长公主”
夜十一欣喜“姑姑”
毕婶亦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即便葭宁长公主已薨逝三年,已三年不曾来万树山庄看望苏令人,终日困于万终院内的苏令人也没忘了她们的主子
苏令人伸手,她想拿紫晶手珠,够上抓住之际,她想夺过来,却夺不过。
夜十一将手慢慢回收,顺利将苏令人的目光引至她正跟前,手上谁也没较劲,即便苏令人神智不清,仍与她一般,舍不得使劲相夺,迫使手珠被两股相争外力扯断。
“姑姑,帮我救个人。”
苏令人有些疑惑地略低头,看着眼前这同她抢手珠的小姑娘,深眸中的空白慢慢被怒气填满。
毕婶看到这一幕,赶紧自窗外跑回屋里。
“毕婶”夜十一喊住已跑回屋窜到她与苏令人中间的毕婶,“你别参与进来。”
“可是”
“放心有母亲的手珠在,姑姑不会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