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这才是属于演员的魅力

“你们太过分了还记得我是你们亲姐姐吗”

随着金花被逼到绝境发出的这一声怒吼, 分家的桥段进入高潮。台下的观众也被她猛然提高的音量震慑,心脏跟着抖了抖。

凌穗岁先看向大弟。她缓慢地抬起手,指着他的食指都在颤抖。

“爱国, 你忘了你娶媳妇的钱是从哪来的吗就为了攒够你的彩礼, 爹娘把我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出嫁时,家里连一点嫁妆都没让我带走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被婆婆指着鼻子打骂的吗”

提到彩礼,爱国脸上浮现出几分愧疚,他讷讷道“大姐,我”

他媳妇心虚又暴躁地打断他“我的彩礼怎么了, 我可是给你们家生了两个儿子你要是觉得彩礼不该给, 我今天就带着儿子回娘家,这日子咱别过了”

“有本事你就回给我看啊”

凌穗岁吼了回去“有本事你就回,看你娘家有没有房间给你住, 你的几个兄弟愿不愿意养外甥他们只会像你对我一样,说你生的孩子是外人, 没有赖在家里的道理”

金花凄凉地笑了起来, 笑中带泪的表情很是诡异。随着凌穗岁步步靠近,扮演大弟媳妇的组员紧张地往后退。

这回, 轮到她说话结巴了。她强自镇定道“我和你不一样, 我生的是儿子, 是儿子”

“儿子又怎样”凌穗岁笑了几声,讽刺道, “你一年到头,总要闹几次离婚,你哪次当真了”

她指着舞台的另一边吼道“去,去房间收拾行李, 现在就带着你的宝贝儿子走。你要是能在娘家住满一个月,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儿子当球踢你敢走吗”

爱国媳妇双眼瞪大,她虚张声势说自己真的要走,脚步却不曾挪动半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她都不敢抬头和金花对视即使两人侧身对着舞台,观众依然能感受到凌穗岁的强势压迫感。

爱国讷讷道“大姐,你别生气,都是我没本事,管不住媳妇”

“闭嘴你个大老爷们装什么傻”

凌穗岁狠狠推了他一把。两人在推搡中调整站位,顺便转移观众的视觉重心。

“你媳妇闹离婚,每次都得要钱要票,要到了好处才肯罢休。你们夫妻这些年从爹娘手中抠了多少养老钱你一敢说自己分都没花吗你两个儿子没花吗”

“我找爹娘借钱给春妮看病,就是惦记他们的棺材本,那你们呢你们呢你遇到事只会躲在媳妇后面,吃香喝辣的时候倒是一样没落下”

“要好处时说自己是长子,打小算盘时,你就成了管不住媳妇的窝囊废,全天下最没种的男人就是你”

骂完大弟,暴怒情绪上头的金花又看向二弟。

她同样是破口大骂“还有你,说什么力气大干活最多,你一天到晚只会在外面惹是生非,捅出的破篓子自己不管,让爹娘和我给你擦屁股”

“你厉害,你逞什么兄弟义气,带着家伙帮别人打架,直接将隔壁村的张铁柱打进医院好嘛,兄弟的仇是报了,人家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就你差点被抓去蹲局子。你这头蠢驴,以为是谁帮你求的情”

“我去求张家人,你猜怎么着哈哈,人家门都不开,寒冬腊月把我关在门外。我在他们屋子外头跪着,跪到差点晕过去,人家怕我死在他家门口,嫌大过年的晦气,才答应不去报警抓你”

她的泪水流下来,边哭边说“你不用坐牢,赔偿金却是免不了。爹娘没钱了,又是我厚着脸皮,挨家挨户找亲戚去借我家那口子嫌我了他的脸,对我又打又骂说什么你会给我撑腰,那时你在哪里”

“哦,你怕张家人找你报仇,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着呢这时候你怎么不逞威风了”

“你平时说话不是很大声吗,不是很会拍桌子吗这时候怎么不说了啊有本事你说话啊你就是个脑袋被门夹过,天生就爱犯贱的垃圾”

二弟被她骂得抬不起头,二弟媳则是哭哭啼啼,抱怨自己命苦,而旁边陈越宁扮演的三弟,见势不好就想悄悄溜走。

对这个她亲自带大的弟弟,金花更是满肚子怨气。对其他人还只是骂,对三弟爱民,她直接用上了揍的。

凌穗岁揪住他的衣领,表情狰狞道“你要往哪走这种时候你跑得最快你怕了,你心虚了你对得起我吗”

她现在的情绪爆发比彩排时强太多了,陈越宁的身体颤抖有一半是演的,有一半是被她吓到的。

他紧张地咽了咽“大姐,你先松开我我保证,等我赚大钱之后肯定对你好,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就会放屁”凌穗岁吼出了极限音量,“你看看你自己,皮肤比别人白,长得比别人高,书念得比别人多,你以为是谁供的谁给你买的奶粉和营养品”

“这么多年,我一分钱都没攒下,全花在你身上,被你说好听话哄走了现在春妮生病了,你竟然说自己没钱,你还算是个人吗”

金花的骂声响彻整个千人剧场,她的骂声中气十足,即使带着哭腔照样吐字清晰。连坐在最后一排

的观众,都能听清她在说什么,能感受到在她突然发疯的表象之下,是怎样绝望崩溃的底色。

评委老师们流露出欣赏的目光,他们都记得这个叫凌穗岁的学生。在这届表演系里,最优秀的就是她。

这么长的一大段台词,她都能流畅自然、情绪饱满地说出来,已经非常厉害了。但凡她中途有一点没接上,大段式的独白就很容易显得尴尬,分分钟让观众出戏。

但她做到了,还做得很出色。有很多观众眼眶泛红,他们真情实感的情绪投入,就是对演员表现的最高级别肯定。

被戳穿吸血真面目的三弟,算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饶是如此,陈越宁依然梗着脖子道“那是因为春妮是女娃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有必要花钱看病么你但凡生的是个儿子,也不至于跑回来找我要钱。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肚子不争气,怪不得旁人。”

这话彻底击溃了金花的心理防线,她哭着喊“我也是个丫头片子你瞧不起女娃,但你就是吸女娃的血长大的”

“你要是个有种的爷们,就把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全都吐出来”

凌穗岁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整个人看上去也快疯了。她紧紧掐住陈越宁的脖子,动作看起来非常凶狠,但没用力到实处,只是卡着站位的舞台视觉差在抓空气。

陈越宁大口喘着气,整张脸涨得通红。见此情形,旁边几人赶紧过来分开他们。

先前不愿分家,转移矛盾后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父母,这时冲得一个比一个快。

父亲拄着拐杖都要打金花,母亲更是借位打了她一巴掌。

“那是你亲弟弟,你也下得了手没见过你这么坏心肠的人,好狠毒的心啊”

凌穗岁捂着脸,先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母亲,随后忍不住放声痛哭。

她不管不顾地冲向陈越宁,嘴里喊着让他还钱,让他将这些年她给他的都还回来。

“我给过你那么多爱民,算我求你春妮真的需要看病,她不能再耽误了”

凌穗岁边哭边喊,同时还要在四个人围着拉扯她的情况下往前冲。她的哭吼声歇斯底里,突破重围的动作并不优雅,甚至非常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