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所以结花尝试继续靠近,想要接近这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存在。

忧太像是在害怕什么,就连眼睛都紧闭上了。

直到结花抓住他的手,将药膏塞进他的手心,他才惊讶地睁开眼。

结花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干净的、属于里香的手帕,沾了点水,就开始给他擦脸上的血。

忧太全程都紧张地动弹不得。

直到结花冲他挥挥手要回家了,他才愣怔着抬起手,说了句‘再见’。

这次事情过后,结花就经常跟忧太放学一起走。他们在各自的学校里,都属于容易被欺负的类型。

每次放学,在废弃公园的滑梯下面,他们就互相分享那只药膏。

忧太不止一次跟她说

“里香喜欢你。”

“只有你能靠近。”

“你听到了吗?她在说,最喜欢忧太,最喜欢结花。”

结花听不见、看不见,但她会附和忧太。

每当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忧太都会露出轻松的表情。等伤处理好,就跟她一起写作业,遇到不会的题目,会很有耐心地教她,然后再一起靠着滑梯墙壁睡觉,直到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才回家。

因为知道她有很严重的胃病,还经常吃不饱饭。

所以忧太会贴心地给她准备便当。

因为知道她经期时候,痛得直不起来腰。

所以忧太会提前为她准备好止痛药物,帮她揉肚子。

她好喜欢这种相处,也越来越喜欢忧太。

他们的相处是秘密的。

对结花来说,也是无比心动和期待的。期待着放学,期待着视线周围只有忧太一个人。

他们会互相摸摸对方的伤口,给予安抚。慢慢地,抚摸性的安抚演变成拥抱。

忧太很清楚,她什么时候需要拥抱。在她轻轻揪住他腰部衣服的时候,在她嘴角往下撇的时候。

结花有时候也在想,忧太说的会不会是真的,里香真的还在。

当他们再次躲在废弃的滑梯下面拥抱、互相安抚时,他说了句干涩奇怪的话“里香在你身后,她也在抱你,还说,好喜欢好喜欢结花。”

她明明什么都没感觉到。

忧太抱她的力气也很轻。

但回去洗澡的时候,却看到腰上有一圈红色的印记。

结花逐渐对这件事好奇起来,再次蹲在滑梯下面的时候,结花学着忧太的样子,双手抱膝蹲着,侧头看他问“里香还在吗?”

忧太很肯定,“嗯。”

“她现在在什么位置?”

“她在你旁边,在摸你的头发。”

结花没感觉到,她朝忧太凑近一点,琉璃眸子微闪,“我们现在初三啦,跟以前比长高了不少,里香是不是也长高了?我们现在谁更高一点?”

“里香更高。”

说着,他用手指在沙地上画起画来。

结花有些没看懂他画的什么。

好在他画完之后,解释“这是里香。”

“里香?”

结花左右都从这幅画里瞧不出里香的任何影子,这明明是一只怪物,怎么可能是漂亮的里香。

但忧太却十分肯定。

还给她讲解

“这是里香的牙齿。”

“这是里香的手,很大,她担心弄伤你,所以每次都只用这根手指拥抱你。”

……

狗卷棘将结花抱回家,才发现她早就趴在他肩上睡着了。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十分可怜。

他将卧室门打开。

轻手轻脚地将她抱放到床上,正要起身离开。

他的脖子却被圈住。

结花眉头微拧,一副睡得很不安稳的表现。

狗卷棘不得不双手撑在结花身体两侧,保持着低脖子的姿势,打算等结花睡眠稳定下来,再将她的胳膊从脖间取下来。

这种姿势迫使他们的距离挨得很近,到了呼吸相缠的地步。

结花的呼吸浅浅的,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停住。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地看护她,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也不得不增多、再增多。

他始终记得去镰仓出任务那次,不过十四个小时没在,她就哭得差点断气。

自那以后。

他就清楚了一件事。

他不能离开她太久,否则她会害怕。

狗卷棘感觉得到,一股‘被结花所需要的’的喜悦和满足正一阵强似一阵地在他内心汹涌着,他控制不住地伸出一只手,将结花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拂开。

却不想这细微的触碰,引起了睡梦中结花的恐惧。

她非常惶悚不安地拧着眉,双肩拱起,脖子微缩。一副想要醒来,但又被梦境困住的表现,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狗卷棘有些慌,不敢再碰她,紫眸紧张地注视她,希望她的情绪能够尽快安稳下来。

但结花的冷汗还在往外冒。

他不得不出个下策,伸出手,轻轻摸她脑袋,小声安抚“大芥大芥……”

没想到这样真的有用。

结花的情绪逐渐安稳下来,急促的呼吸也转为平稳。

狗卷棘松了口气,继续摸她脑袋,安抚她。

可他却忽然听见一阵极轻的呢喃

“忧太……”

隔天。

结花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视线好模糊。

她想揉一揉。

结果刚触碰一下眼睛,就疼得她‘嘶’了一声。昨天哭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每次哭的时间还都很久,眼睛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但是模糊的视线,真的好难受啊……

她眨动眼睛,想让干涩的眼睛舒服一些。走出房间,就看到狗卷棘在叠衣服。

因为是冬天,经常有衣服一整夜下来干不了的情况,慢慢地,狗卷棘留在她家里的制服外套也多了起来。

见她醒来。

狗卷棘就停下来,朝她靠近。

结花也早就适应了狗卷棘的视线、狗卷棘的体温、狗卷棘的触碰,所以站在原地没动。

他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眼睛。

好痛……!

结花嘴角开始往下撇。

他摸摸她脑袋,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就去准备湿巾给她敷眼睛。

她敷眼睛期间,狗卷棘就去叠衣服,等所有的衣服叠好,收进柜子里,他就开始给她扎头发。之后,又将厨房煮着的食物盛出来,装进便当盒。

这么一系列事情做完,眼睛也敷得差不多了。

结花洗漱一下。

就可以拿着早饭,直接出门了。

今天兼职的地方是餐厅。

不是特别远,走路就可以到达。

结花将左手塞进狗卷棘的口袋,右手拿着饭团吃。

他们就这样沉默走了一路,她没发觉狗卷棘的情绪不对劲,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狗卷棘向来是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过多的话。

所以直到跟他挥手再见,她都没有任何要安抚他的意思。

可刚往前走了一步,她的手就被轻轻抓住了。

热热的、带着茧的手掌。

结花几乎瞬间就能分辨出来,这只手是属于狗卷棘的。

所以她没有挣脱,只是回头,用询问的眼神注视他,“怎么了?”

狗卷棘与少女毫无安慰想法的双眸对视,半晌后,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松开了手,“木鱼花。”

结花眨了下眼睛,有些没听懂。

对于他的饭团语,她是昨天才开始接触的。目前也只知道大芥是安慰她的意思,其他的类如‘海带’、‘木鱼花’之类的,她还不太明白……

但为了避免尴尬,结花踮起脚尖摸摸他的白发,假装听懂了地轻声细语“嗯,晚上吃木鱼花哦。”

狗卷棘用头发蹭了蹭她的掌心。

语气依旧低落“嗯。”

再不快点进去就要迟到了,结花只好跟他挥手再见。

狗卷棘站在原地,直到结花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他才垂眼,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脸埋进去,往高专的方向走。

可还没走几步,他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喊停了。

是结花。

狗卷棘连忙转头看去。

结花小跑过来,停在他跟前,用试探的口吻说“小白,你是不是不开心呀?”是因为她没有立马听懂饭团语的缘故吗?

狗卷棘的视线在结花关怀的脸上游离了一会,才缓缓点了下头。

目光暗含期待。

结花也没让他失望,就像平时他安慰她那样,抱抱他,拍拍他的后背,摸摸他的脑袋,甚至为了表明自己一定会学好饭团语的决心,还声音温柔地说着“大芥大芥。”

狗卷棘耳廓微红,有些害羞。

但又不想很快结束这场亲近,于是他低头,脑袋蹭进结花的脖颈处,假装自己的情绪依旧很低落。

结花就不得不继续安慰他。

直到上班快要迟到了,狗卷棘才依依不舍地跟结花分开。

他目视结花走进餐厅,才转身继续往高专的方向走,只是越走,他的脸就越红,最后不得不将衣领往上扯到最高。

……

结花原本以为请假一天,就没事了。

可没想到今天来兼职的时候,其他同事一看到她就议论纷纷,还异于往常的主动上前来找她搭话,他们七嘴八舌的,结花只感觉到脑袋嗡嗡的。

她不太敢动,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

直到店长过来,把其他人都赶去做工,只留下结花一个人。那种被人群包裹的恐惧才总算散去。

店长是个慈祥的五十多岁奶奶,“夏川,网上的事情你了解过了吗?”

结花有些困惑,“什么事情……”

店长摇摇头,说“你前几天在奶茶店兼职,被人拍下来一张照片传到网上,所以很多人都慕名来找你,甚至将你所有兼职的地方以及学校都扒出来了,放到网上。”

结花吓得脸色发白。

“不过你不用担心。”店长伸手想摸摸结花的脑袋,却被结花快速躲开了。她也没在意,毕竟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结花有社恐症,“网上的热度散得很快的,毕竟这个时代人们每天接收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你这一个星期就只在后厨帮忙刷碗吧。”